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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步道104.03.08

 

讀國校的時候,在國語課本讀到革命烈士秋瑾的事跡,編者刻意略去她拋夫棄子的一段,著重她為革命捐軀,推崇她為國為民獻身革命。

 

秋瑾投身「革命」不到三年,捐軀時祇有三十歲左右。然而一個婦道人家混在一大堆所謂「革命志士」的男人之中,總讓人感覺怪怪的。

 

最近看陳舜臣的「青山一髮」,書中主要是敘述孫文的革命歷程,也有幾頁的篇幅提到秋瑾,讓我起了興趣,上網又找了些資料,於是對她有更多的瞭解。

 

有趣的是:秋瑾曾到過台灣,也住過台灣,當年的國語課本竟然沒有攀親沾故提上這一段。

 

    ※※        ※※          ※※  

 

秋瑾(18771907),浙江紹興府山陰縣人,出生於福建閩侯。排行第二,上有一兄,下有一妹一弟。初名閨瑾,乳名玉姑,字璿卿,號旦吾,留學日本後改名瑾,別號競雄,自稱鑒湖女俠,筆名鞦韆、漢俠女兒,亦曾用筆名白萍。

 

當年秋父真有先見之明,預見了她婚後的不謹,所以幫她取了閨瑾的名字,然而到後來她自己也覺得不妥,於是拿掉了閨,留下瑾。孫文一輩子有上百個名字,革命志士為了躲避追緝,通常都會用很多名字。一個人要是有很多名字,可能是革命志士,可能是騙子,也可能心智不定,老對自己不滿意,改名改運重新開始。

 

紹興秋家係清末從師爺進入仕途的官宦世家,曾祖秋家丞最高職位為縣令。往後兩代都曾在台任官,祖父秋嘉禾18819月任鹿港廳同知,秋家與台灣的淵源頗深。在福建提督衙門擔任師爺的父親秋壽南1885年獲保知縣,分發台灣。初派台北府任縣官,因署缺的人不想讓位,向上面活動長期署理,撫台乃任秋氏為撫院文案,仍做師爺老本行。往後秋父官場生涯最高資歷是湖南彬州知州。

 

後來被台人暱稱秋老官的秋師爺安頓妥當就打發人回福建迎接家眷來台。幾個月後,1886年秋瑾母親單氏帶著二子二女赴台依親,落腳艋舺,那年秋瑾十歲。但祇住三個月,母子一行又返居廈門。說來單太夫人還真是不愛台灣呢,難怪當年國校課本不提這檔事。笑笑~~

 

迅速離台的原因可能是當時台灣荒僻又簡陋,讓秋母單太夫人不習慣,也可能另有原因,請參閱拙作:紹興師爺的難言之隱從此秋老官就一個人在台當個愛台灣的男人。

 

爾後秋老爺宦海浮沈,1894年擔任湖南湘鄉釐金局總辦時,將秋瑾許配給當地富戶,湘潭縣荷葉鄉富商王廷鈞,1896年成親。這年秋瑾年已二十,在當時屬晚婚。隔年生子元德(沅德,名元深,18971955),1901年生女桂芬(字燦芝,19011967)。

 

王家本在湘潭開設義源當舖,後又開設和濟錢莊。然而1902年錢莊倒閉,王廷鈞高級跑路,捐官任戶部主事,舉家遷居北京。

 

到北京不到一年,1903年中秋,秋瑾著男裝到戲院看戲,轟動一時。不久,夫妻就離婚。

 

隔年五月,二十八歲的秋瑾變賣首飾東渡日本,先後入日語講習所、青山實踐女校。在日期間秋瑾積極參加留日學生的革命活動,與陳擷芬發起共愛會,和劉道一等人組織十人會,並加入孫文主導,馮自由梁慕光在橫濱的三合會,受封為「白紙扇」(軍師)。

 

1905年秋瑾回國省親,名為省親實際上是盤纏用盡不得不回國向前夫要錢。當年六月間由徐錫麟介紹加入光復會。七月再東渡日本,八月經馮自由介紹在黃興寓所加入創立半個月的中國同盟會

 

1906年二月因抗議日本文部省於去年十一月頒布的《清國留日學生取締規則》而回國。依該規則留學生需清廷駐日機構簽證,反清的留學生無法取得簽證,會被日本政府驅逐出境。故自稱抗議歸國實為往臉上貼金,以秋瑾的作風與名聲不可能取得清廷的簽證。

 

回國後經陶成章等輾轉介紹,到湖州南潯鎮潯溪女校任教,然兩個月后旋即辭職轉往上海。在上海創辦中國公學。九月在上海組織銳峻學社(成員包括尹銳志、陳伯平、姚勇忱)。同年秋冬間,回湘潭縣荷葉鄉前夫家又挖了一筆錢。

 

1907年一月在上海創辦《中國女報》,只出版兩期即停刊。三月回紹興與徐錫麟等創辦明道女子學堂。不久又主持徐錫麟三年前所創辦之大通體育學堂,任學堂督辦。

 

七月初徐氏主導的光復會分別在武義、金華、永康等地先後起義,但均告失敗。七月六日徐錫麟在安慶刺殺安徽巡撫恩銘,被捕後旋被殺。徐錫麟弟徐偉供詞牽連秋瑾。浙江巡撫張曾敭急電紹興府知府貴福,派山陰縣令李鍾嶽查封大通學堂,逮捕秋瑾和八名學生,餘人走避。

 

史載眾人落慌而逃,有一人情急之下從水澄橋跳下溺死河中,一人翻校牆摔死。勇敢的革命志士還真的逃的很難看。

 

秋瑾沒逃是因為自幼纏足,雖然離婚後已放足,但終究足殘行動不便。並非史書所載從容就義。

 

七月十五日凌晨三、四時,秋瑾於浙江省紹興古軒亭口被斬首處決,得年三十一。事後秋瑾屍體由大通學堂洗衣婦王安友等人裹殮,再由同善堂收殮,草葬於臥龍山麓,之後其靈柩數遷。

 

民國元年秋瑾遺骨經湘、浙兩省協商遷回浙江杭州西湖西泠橋畔原墓地。使用紅磚砌成大門。同年十二月十日,臨時大總統孫文親至秋墓祭悼,並撰題輓聯:「江戶矢丹忱,重君首贊同盟會;軒亭灑碧血,愧我今招俠女魂。」在西湖秋瑾墓旁,修建風雨亭,亭以秋瑾臨刑前絕筆「秋風秋雨愁煞人」句而得名。

 

中共文化大革命時,秋瑾因其生平被紅衛兵視為牛鬼蛇神。1965128夜杭州市園林管理局西北管理處工人將鋼筋混凝土砌成的秋瑾墓炸開破壞,鑿開棺材,取出秋瑾遺骨以及陪葬遺物,將遺骨裝入陶罐埋到龍井路雙峰村邊的吉慶山馬坡嶺腳事先挖的土穴中。

 

二十六年後政治風向轉變,1981年中共在西冷橋另一端重建秋瑾墓,塑漢白玉全身像,並鐫有孫文手跡「巾幗英雄」。

 

 

補註:

 

1: 秋瑾之夫王廷鈞(1879-1909),小秋瑾兩歲。結婚時男方十八歲,女方二十歲。以清末女子婚齡而言,秋瑾遲至二十歲始出嫁,必有內情,唯歷史服務於政治,故隱諱不提。秋瑾會在文化大革命被視為牛鬼蛇神,除了離婚後亂搞男女關係,恐怕婚前也有難言之處。關於秋瑾之生年另有1879年之說法,此係為遮掩其大夫兩歲之為法。秋瑾死前一年一再回前夫家拿錢,王氏對下堂妻秋瑾頗為大方。王氏死於秋瑾就義後兩年,得年亦是三十一。秋瑾之女王燦芝,頗得乃母遺風,嘗學於美國紐約大學航空專科,為華夏女飛行員第一人。

 

2: 徐錫麟舉人出身,由曾任湖南巡撫的姻親俞廉三推介給安徽巡撫恩銘,獲派巡警學堂堂長。徐氏為浙江光復會主要成員,未加入孫文與黃興合組之同盟會。徐秋兩人共組光復軍,徐任統領,秋任協領。兩人原約定徐氏在安慶起義,秋瑾在紹興同時發難。唯至徐氏被處決時,在紹興的秋瑾並無任何動作。

 

3. 本案浙江官場並未再深究追索一干「革命同志」。幾個月後,指控秋瑾的鄉紳胡道南被人擊殺。主持逮捕和審訊的知縣李鍾嶽因涉嫌包庇被革職後自殺。帶兵負責攻堅的巡防營統領李益智被燒死在花艇上。

 

4. 1905年十一月日本文部省因為大清國的一再抗議,頒布《清國留日學生取締規則》,其中第一條明定清國留學生入學需清國公使館介紹函;第十條:因品性不良遭退學者不准任何學校收留之。很多革命志士平常老在報紙上駡政府被紀錄在案,所以根本不可能取得公使館的介紹函,祇好回國,但美其名為抗議歸國,其實他們沒學校念不回國也會被日本政府遣送回國。但有人抗清事跡特別嚴重,或原在國內犯案潛逃赴日,所以也不能回國,就祇能滯日當黑人。有個叫陳天華的「革命志士」因為不能留日也不能返國,生活無著就跳海自殺。他死後留日的同志們特別為他召開了一場隆重的追悼大會。

 

 

老頭的話:

 

廿七歲已婚婦人男裝去戲院看戲,當然也可以視為「打破傳統,女性走出家庭」。問題在於深居閨中、裏著小腳的她,如何知道戲院在哪裡?誰帶她去?離婚後赴日,日本的情形是誰告訴她的,一個單身女子如何去?是否有人陪她去?變賣首飾的錢足夠買船票沒問題,但夠在日本一年的學費和生活費嗎?翌年回國應非省親,她要省什麼親,祇是回來找前夫弄錢罷了。如此革命志士,唉~

 

秋瑾著男裝去看戲時,幼女虛歲三歲。拋夫棄子去日本時,兒子八歲,女兒四歲。赴日其實祇是趕時髦,真正讀書的時間不到一年,恐怕到死她日語都不會講。首次赴日的那一年裡到處入會,認識了很多男人,參加了很多「革命活動」。其實在日本的革命志士也沒有什麼真正的革命活動,就是組黨組會仗著天高皇帝遠每天在日本駡大清國。

 

女人趕時髦不是壞事,玩政治也無妨,當交際花周旋於眾男人之間也是個人自由。但把這種人封為烈士,實在讓人……,難怪紅衛兵會挖她的墳。

 

秋瑾讓我想起英國的黛安娜王妃,王妃不是不能離婚,離婚後交多少男朋友也無妨,反正丟臉的是英國王室,但她死後竟然倍受景仰、人人懷念,這個世界還真的很奇怪。

 

以前我一直以為夫妻要圓滿到老,就靠雙方相互容忍。不然,最少也要有一方無限度的容忍。但我也知道這樣子並不見得幸福。看了秋瑾的例子才知道,男人如果沒有吸引女人的條件與能力,即使單方一再容忍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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