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湳里：老頭談性

竹圍淡水河濱104.03.08

以前老頭一直以為夫妻長久之道在於忍耐，祇要忍耐就能維持住婚姻。

然而如果妳失去吸引配偶的條件，有時候妳肯忍耐，對方卻不一定會忍耐。況且忍耐一定要有目的，也一定要有回報，如果忍耐祇為了維持住脆弱的婚姻……那很不值！

三十幾年前從合庫分行調到總行，遇到一位年紀相彷的同事，他剛生小孩，也剛和太太分居。分居的導火線是：小孩生下不久，太太的姐姐依俗從嘉義北上，來幫妹妹做月子（台俗丈母娘要為女兒做月子，大姨子是代替岳母來的）。

大姨子來的那天，先生講了一句話：

「好了，這下子我們家又多一個人吃飯了。」

幾天後，太太就丟下剛出生不久的兒子搬出去。當然，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位同事天性喜歡計較，感受最深的當然是他老婆。

事後，同事對著人解釋：他說的是兒子。

相處一段期間後，我知道同事雖是個喜歡計較的人，但除了喜歡計較，本性單純也還算善良（起碼不會嫉妒，也不會害人）。讓他一點，其實也蠻好相處的。但他當時的那句話的確會讓大姨子誤會，也讓積蓄不滿已久的妻子爆發。

從此同事就過了十幾年的獨居生活，小孩由同住的父母照料。小公子很爭氣，建中、台大，比爸爸還爭氣。當爸爸的原本和我同階，當年我由助理員考升辦事員，他又考了三、四年才考上。而後辦事員以資績晉升，升領組不必考，但他又慢我一年。升上領組以後，襄理就再也考不上了。94年合庫民營化時以領組退休。

有趣的是，他們夫妻分居十多年後，太太又搬回來了。

太太也是合庫的低階職員，民營化那年兩人一起退休，搬到高雄，現在過著白頭偕老的日子。兒子讓分居的倆人一直保持連繫。同事長的不差，相貌堂堂，說不上超帥也還不錯，但因為個性內向靦腆又喜計較，所以也沒好到有人倒追。夫妻兩人都是內向保守的人，也都擅於計較，兩人都單純的不曉得「欲取先予」的道理，所以分居後兩人都沒能力再發展出新戀情。最後，復合是必然的結果。

想想，真的很可悲。夫妻白頭偕老的原因竟然是如此：祇要沒有外力介入。

當然，面對外力的介入，如果採妥協的態度，第三者又不想橫刀奪愛，也能白頭偕老。

世間的婚姻無法到白頭的原因很多。有些人經不起誘惑的考驗，雖然有時候連上帝也經不起考驗，但畢竟仍應予以譴責。有些人因為配偶失去昔日的吸引力，或又遇上了更好的選擇，他們忘了婚約的承諾與忠貞。有些人祇因單純的喜歡厭舊，他喜歡在花間飛舞，她喜歡被眾星拱月。他們有的以悲劇收場，有的幸運的得到原諒。

然而諷剌的是，大多數人並不是因為他們的道德特別高尚，或他們特別忠貞；祇因他們從不曾遇上誘惑，最後他們白頭偕老。

妳想......他們幸福嗎？

很多人以為他們對配偶忠誠，配偶就該對他們忠誠。其實是因為他能提供配偶所要的，他才維繫住婚姻。或者幸運地，配偶找不到一個能夠或願意滿足她的人，如此他也保住他的婚姻。世事就這麼現實。

102.07.02初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