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湳里：老頭談性

春秋淫亂史　二之四

春秋五霸最後一霸是晉國，晉國在周初原本是個無足輕重的小國。公元前745年昭侯在位的時候，叔叔姬成師坐大，晉國分裂成了兩個小邦。往後將近八十年的時間，兩邦彼此攻殺。直到679BC，二房的姬稱吞併大房統一了晉國，姬稱賄賂周天子受封晉侯，接著又加碼賄賂，把侯爵升為公爵，是為晉武公。

晉武公晚年自不量力，娶了齊桓公的女兒齊姜為夫人。齊姜年少而美，武公年老不能御女，兒子詭諸就不客氣把這年青的繼母給勾搭上，史書上說的是文言文「獻公悅而烝之」，烝是個特殊的中國字，意思為下淫於上，後來專用在帝王家。身為世子的姬詭諸和繼母齊姜還生了一個兒子，寄養在申氏，因名申生。姬詭諸年輕的這段和衛宣公姬晉的事跡大致相同。有趣的是被烝的都是齊女，可見當時的齊國女人長得很漂亮、人見人愛；而且……配合度也很高。

武公死詭諸即位，是為獻公。獻公的夫人賈姬無子早死，所以獻公就立齊姜為夫人，申生為世子。齊姜後來又生了一個女兒就死了。獻公把這個女兒交給隨賈姬陪嫁而來的賈君扶養，後來這個女兒嫁給秦穆公為夫人號穆姬。獻公在齊姜之前還有很多如夫人，在歷史留名的除了賈君外，還有翟（狄）女大狐姬與小狐姬，大狐姬生重耳（694BC-628BC），小狐姬生夷吾（？-637BC），兩人都年長於申生。

獻公十五年興兵伐驪戎，驪戎獻二女請降，大的叫驪姬，小的叫少姬，兩人都年青漂亮，尤以驪姬更是妖嬌美麗，暮年的獻公得到這兩個寶貝自然疼愛有加，努力疼愛的結果是第二年少姬生卓子、接著驪姬生奚其（665BC -651BC）。自古老夫總是疼少妻，但老男人沒真本事疼，唯一能對小女人的補償就是名與利，獻公立驪姬為夫人。因為自己的前車之鑑，獻公深怕三個成年的兒子會趁他沒注意和驪姬勾搭，把她給烝了。於是打發申生去駐守陪都曲沃（其後改建稱新城，後又改名新絳），重耳和夷吾去邊境守蒲與屈兩城。

過了幾年，獻公愈老愈感覺兒子對他的威脅，也怕死後繼承人會接收他的活寶貝，於是就想除掉三個成年的兒子。獻公二十一年，在掌權老男人的醜陋規劃下，幾番騰折，老實又孝順的申生自殺，重耳奔翟，夷吾奔梁。獻公二十六年，老男人索性再把其他兒子通通趕走，然後立奚其為世子。一個老男人到了這地步，表示他的身心狀況都已出了問題，祇剩動物本能。當年九月，獻公赴霸主齊桓公在宋國葵丘召開的盟會，還沒走到葵丘，半路上就病倒，回國即亡。

驪姬雖然深得獻公寵愛，歷時十五年，但多年來申生、重耳、夷吾三公子在晉國的勢力己經盤根錯結，祇會巴結老男人的笨狐狸沒有政治手腕，不會拉攏當朝有力的士大夫。獻公也祇會對付兒子，沒有幫小狐狸精安排好後路，臨終前才把奚其托孤給大臣荀息。結果獻公一死大臣們就殺了奚其，後來乾脆連驪姬、卓子也殺了。在梁的夷吾得到妹夫秦穆公的幫助帶著秦兵回國即位，是為晉惠公，他立梁女所生的兒子姬圉為太子往質秦國，秦穆公對這個人質外甥很好，把女兒嫁給他。

註：史載驪姬被晉臣們用鞭子活活打死，死的很慘。希望是肉鞭子。

當夷吾赴秦請兵時，妹妹秦穆公夫人拜託夷吾：「公子入為晉君，必厚視賈君。」因穆姬自幼喪母由賈君撫育，故有此托。夷吾回國即位後，換了屁股也換了腦袋，對當初承諾的割地回報通通反悔，但妹妹穆姬這句話倒是牢記在心。因為此時賈君華色未衰，仍是個風韻猶存、人見人愛的徐娘。夷吾心想：這種女人其實不必妹妹說，我也會好好的照顧，不但照顧她的下半生，還要照顧她的下半身。於是已經是晉惠公的夷吾駕幸這個庶母的宮室，直接表示要照顧她的意思，左右宮人識趣地含笑避去，賈君面對君侯也不好抗命，也祇好半推半就獻出禁臠任他褻弄，於是夷吾就烝了賈姬。賈君被烝了幾次也就習慣了，不久就老著臉皮和夷吾的一班妻妾輪流當番，過著幸福的晚年。

對這段代妹孝母的佳話，無聊的假道學十分憤慨，於是加了一段鬼話，說賈君失身給夷吾後，向夷吾要求為申生改葬立謚（申生是齊姜生的，無子的賈君養的是穆姬，申生干她啥事？），這對夷吾來說是小事一件，當然照做。夷吾與大臣們還決議把因父命自殺的申生謚為共（恭）太子。改葬時挖出土的申生屍體竟然沒有腐爛，面目如生，但是其臭無比，眾人引為怪事。後來有個大臣夢到申生托夢向他說：夷吾行無禮於賈君，吾惡其不潔，欲卻其葬（所以才會發出惡臭）。真是他媽的鬼話，賈君是他妹妹的養母，又不是他老姆，干他什麼事？何況他自己還不是他爹行無禮於庶母齊姜所生的亂倫種，他阿公武公沒臭，他爹獻公也沒臭，他臭個什麼勁？

流亡到翟（狄）的重耳，那年四十三歲，他把累贅的老婆和子女都拋棄在蒲城，祇帶著一班部下跑了出來。後來翟國攻打赤翟，俘虜了赤翟酋長隗咎如的兩個女兒，翟王就把小女兒季隗給重耳作老婆，老當益壯的重耳十二年裡讓季隗生了伯儵和叔劉兩個兒子。惠公夷吾即位以後，除了在國內大力剷除前世子申生的勢力外，也耽心哥哥重耳回國奪位，三番兩次派人到翟國謀刺重耳。重耳在翟國待不下，打算出奔齊、楚等大國，看看有沒有機會借力復國。臨行向季隗說：「子宜盡心撫育二子，待我二十五年不至，方可改嫁他人。」叔隗答道：「妾年己長，再過二十五年，妾己老死，尚嫁人乎？妾自當待子，子勿慮也。」於是重耳這才安心的上路。

這年重耳五十五歲，在當時己是相當高齡。此去很有可能死在路上根本回不來，但他這番話表現出老男人的自私和不放心。通常老男人的對手都是已無行情的歐巴桑，符合成語「無後顧之憂」的境界，不幸重耳留下的是二十四歲年青貌美的季隗，所以他更沒有安全感，更不放心，如果那時有貞操帶他一定會讓季隗戴上。於是他無恥地要求季隗等他二十五年。不過，說起來他還是少慮失言了，他祇交待不能改嫁沒說不能偷人。此時季隗正是女人最成熟、對性最需要的年歲，不知她忍得住忍不住？小伙子們會放著有翟國第一美女之稱的季隗獨守空閨嗎？可憐的老男人祇剩一張嘴，用嘴巴說什麼也沒啥用．

其實重耳和勾踐一樣，都是刻薄寡恩、可共患難不能共享樂的人。七年後，弟弟夷吾死了，他在秦兵的護送下，由秦國渡過黃河要進入晉國，過河時他的庶務人員把流亡時的食器一件件的搬上船，他下令丟掉這些破爛，因為此去回晉國就是晉候，再不需要這些破爛東西。他這舉動引起跟隨他流亡的部下們心寒，聯想到自己是否在重耳的心目中也像那些破爛的食器一樣，沒用會被丟了。聰明的重耳看到部下們臉色不對，祇好和部下們對著黃河殺牛盟誓。他回國當上晉侯不甘不願的依誓封賞重用那些追隨者，然而竟把跟隨他在外奔波十九年、割下大腿肉煮肉湯給他吃的介之推給忘了。沒得到封賞的介之推很有骨氣，他背著老母到綿山隱居。後來有人提醒重耳，重耳於是下令召喚介之推，沒想到介之推使性子躲在綿山不肯出來，惱羞成怒的重耳竟然放火燒山意圖把介之推逼出來，結果有骨氣的介之推連同老母硬是被活活被燒死在山中。數千年後，當年我讀國校時，課本有一篇叫「寒食節的故事」就是介紹這段歷史，到現在我還想不明白官爺把這段編入教材，是要告訴小朋友什麼？

說起來，重耳和夷吾兩人畢竟是兄弟，人格特質都一樣，都是忘恩負義、自私刻薄，又淫亂好色．如果再算上他們的爹，烝母殺子的獻公，晉國王室的血統其實相當優秀。但是重耳運氣好，最後由他收尾注成就了霸業，歷史總是站在收尾注的人那邊。（摘自拙作：春秋淫亂史　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