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湳里：老頭談性

春秋淫亂史　一之一

衛國在春秋戰國一直是個不起眼的小國。周初分封時衛是第三級的伯爵級封國，在周厲王的時代還晉升到公爵級的大國。祇是後代子孫實在不爭氣，往後的君侯總是陷入淫亂與內鬥，讓衛國成了無足輕重的小國。其實淫亂是人的本性，更是君侯的特色，春秋五霸那個霸不淫亂？還不是照樣稱霸。諸子爭位的內鬥才是耗損國力的主因。

不過衛國有個值得驕傲的地方，他是各封國中最後滅亡的。大家可能不知道，也沒想到秦始皇統一六國時衛國還存在，一直到秦二世時才把他廢掉。因為他弱小到讓秦始皇忘了他的存在。衛國淫亂的君侯們也很識相，中國有句成語「自貶身價」就是形容衛國的君侯，戰國開始的第五代衛侯姬遫拋棄祖傳的公爵，降一級自貶為侯，傳到姬遫的孫子再度大幅自貶，跳過伯、子、男，自貶為附庸級的君。自貶的代價是從那時開始衛國又存在了一百一十四年，成得春秋戰國最長命的封國。

衛宣公姬晉（?-700BC）是衛國開國以後的第十六代君侯，他是莊公姬揚的庶子，原本王位沒他的份，莊公死後由嫡子姬完繼位為桓公，桓公在位十三年，被異母兄州吁剌殺身亡，州吁自立為衛侯。一年後大臣們藉助於陳桓公殺死州吁，擁立姬晉接位。姬晉在位十八年，他的性史非常精彩，他姦母奪媳橫跨三代，是個十足的畜牲。

姬晉的父親莊公姬揚在位二十三年，當了二十三年君侯的姬揚有很多女人，最後一任夫人是齊莊公的女兒稱「莊姜」。在此說明一下春秋戰國諸侯妻妾的名號，第一個字是稱謂，通常是對這個女人的形容，但諸侯夫人則用其夫的謚號為稱謂，所以莊姜表示她是莊公的正室夫人，其他的妃妾或雖為夫人未能始終者，第一個字是形容她個人的稱謂。第二個字表示她的國籍，如姜表示是姜姓封國之女，即齊女，但與姜同源的申、呂也稱姜，如被幽王廢了的姜后，是申侯的女兒；東周初年開創鄭國基業的鄭武公的夫人也是申侯的女兒，就叫武姜。子表示子姓封國之女，即宋女；媯為陳女，芈為楚女，嬴為秦及與秦同源的東方小國紀、莒、葛之女。周天子姓姬，天子之女稱王姬，眾多姬姓封國之女均用姬字，和周同源未進化的戎族也用姬。「姬」這個字在後世就有公主或年青女子之義。

史稱莊姜貌美而無子，詩經衛風碩人篇形容她說：「碩人其欣，衣錦褧衣。齊侯之子，衛侯之妻，東宮之妹，邢侯之姨，譚公維私」，碩有大、美之義，碩人是身材高大的美女。褧音窘，係穿在外面的單衣，她是齊莊公的女兒，齊僖公的胞妹，邢侯夫人的姐妹，譚公對她也很肖想。莊公其他的姬妾中比較得寵的是娶自陳國的厲媯、戴媯，厲媯生子早夭，戴媯生子姬完，莊公讓莊姜撫養姬完算是嫡子，後來即位為桓公。

普天下男人，即使是所謂的聖賢還是英雄豪傑，都有一個很大的悲哀。史書說莊公晚年無法御女。男人到中年就逐漸失去性能力，性器官無法再勃起進入女人體內，祇剩下排尿的功能。有些男人更慘，長期沒有性交之後，攝護腺液乾涸阻塞了攝護腺，結果腫脹的攝護腺壓迫輸尿管造成排尿困難，男人到了這地步可真悲哀。更悲哀的是失去性能力的男人還是會想女人，人的感官通常有補償作用，失去視力的盲人觸覺會變得更靈敏，失去性能力的男人則嘴巴會變得更靈活，雖然他祇能望屄興嘆，但他還是喜歡和女人喋渫不休的噪呱，所以台諺說：男人過了四十祇剩一張嘴。

現實的是，春秋戰國的女人並不是三貞九烈，那個時代王室或諸侯的後宮管理也還沒有千年以後那麼嚴格。君侯眾多妻妾們，不管是年青的或是年老的，都會各自想辦法尋找春天，如果有機會背著偷人當然最好，如果不能來暗的，那就來明的罷。女人祇要有機會，都會尋找下半身的性福。那個時代還不講究從一而終，也沒有「三貞九烈」這個名詞，沒偷人的不是她老實，而是條件不好。夫人們的對象大多是君侯的兒子或弟兄，因為後宮除了君侯以外，祇有寺人和公子能明目張膽的自由進出。

守寡，不管是活寡還是死寡，對女人都是一大折磨。當一個女人長期渴望男人肉體的安慰，耐不住身心的煎熬，現實的一面就是偷人，把那顆紅杏伸出牆外引人來採。其實偷人也不容易，要看得對眼，對方也要有意思，更重要的那個人還要有能力、有本事。女人最怕拉下了老臉，不顧廉恥，不料找來找去，弄得滿城風雲，花名四播，卻還找不到一個識貨的伯樂，那可讓人又急又惱。如果找來找去老是遇到嘴巴的本事比雞巴大的傢伙，興沖沖脫了褲子才發現對方根本沒啥本事，就祇有那張嘴。偏偏沒本事的男人醋勁又大，姦夫竟比本夫還會吃醋，那就會讓人嘔死。

女人如果寂寞了好一段時間，終於挨不住、想開了，又找不到合適的男人，通常會把目標動到親人身上，像兄弟、夫之兄弟、姐妹之夫，或是晚輩侄、甥、庶子，甚或親子。這檔事說起來很現實，就因為這些男人日常最容易接觸，不必拋頭露臉就能勾引到手，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所以有些比較懶的女人會跳過外遇的階段直接把紅杏開在家裡。不過女人到了這年歲，相同輩份的男人可能能力也有限了，年青力壯又性慾旺盛的晚輩倒是絕佳的對象．尤其兒子更是最佳人選。因為男孩幹了姑媽、姨媽或是伯母、嬸子通常會得意的四處嚷嚷，甚至會向表兄弟、堂兄弟炫耀幹了他老姆，但是幹了自己的老姆通常不會講，保密效果極佳。有心的曠婦怨女總有辦法製造機會讓兒子向自己下手，化主動為被動，再欲拒還迎的假仙一下，最後讓兒子變成承歡跨下的孝子。俗話說母子連心，其實母子也曾連體，「夫死從子」也是老古人說的。當然有些騷癢難耐的女人會比較心急，夫還沒死就先從了，這樣更能夠增進母子感情，也促進家庭和樂，其實也不錯。

所以倉頡特別造了一個字「烝」來表示男人與母輩相姦的行為，母輩包括：親母、庶母、甚至祖母，用現代的法律名詞就是女姓直系尊親屬。在那個時代這種情形相當普遍，普遍到需要特別造一個字來形容。不過如果和伯母、叔母、姑母、姨母相姦，對老男人來說那是別人家的女人，事不關己，嚴重性不大，通常不包括在烝的範圍。至於和嫂子、弟婦相姦那就可稀鬆平常了，如果是女兒更是天經地義的事，沒聽說「在家從父」嗎？其實就畜牲來說，女兒本來就是妻妾之一，所以到現代還有些進化不足的男人說：「女兒是上輩子的情人」，說的振振有辭，擺明不怕人知道自己是頭衣冠禽獸。

聰明的中國人早在幾千年前就發現公鹿是個性力高強的動物。中國人對鹿鞭相當有信心，一吃就四、五千年，對觸手可及的狗鞭可就一點興趣也沒有。說起來公狗實在很沒用，不過牠卻是女人最好的朋友，現代寂寞的女人很多都養狗，養的讓人十分好奇。公鹿的性能力很好，一隻公鹿可以和成群的母鹿交配。然而交配祇是插入與授精，一隻公鹿可以讓成群的母鹿受孕，但並不表示母鹿們就會滿足，母鹿還會再與其他的公鹿交媾。如同黑猩猩與狗狗，鹿群裡性是開放的，公鹿角鬥是爭鹿群的統治權而非交配權。老古人看到父鹿和子鹿竟然和同一隻母鹿交媾，於是倉頡根據觀察的結果特別造了一個字「麀」，麀指的是和父鹿和子鹿交媾的母鹿。有個冷僻的成語叫「父子聚麀」，就是形容父子兩代都和同一個女人發生性關係。春秋戰國這種情形很普遍，祇要君侯活得夠久，兒子們長大就會發生。但是需要澄清的是，同一時期父子和某個女人都有性關係才算聚麀，如果是父親死後才由兒子接收就不算，那是前面介紹的那個字：烝。

莊公和宣公就是一對聚麀的父子，周旋於父子兩代的母鹿叫夷姜，漂亮又風騷是齊國女人的特性。莊公還沒死的時候夷姜就和名份上的兒子姬晉搭上。那時的風氣還相當開放，「人盡可夫」這句成語就是在這個時期形成的。姬晉很喜歡夷姜，兩人打的火熱，不久就生了個兒子，因為等不到夷姜的正牌老公姬揚死就生出來，實在尷尬，祇好暫時寄養在民間，戲稱他叫「急子」。

後來姬晉因緣際會當上了衛侯，夷姜也就從老王的小老婆變成新王寵愛的如夫人。然而有趣的是，貌美無子的莊公夫人莊姜從此就在史書消失。詩經衛風碩人篇形容了她的美貌，邶風柏舟篇描寫她的哀痛與寂寞（此篇亦有說是指衛共伯死後，其妻共姜的哀歌。冷僻成語「柏舟之痛」指女人喪夫），詩經邶風燕燕篇描寫她的養子桓公姬完被弒後，她送姬完生母戴媯回陳（此篇內有「之子于歸」一句，被後世衍用為女子出嫁回娘家，就原典來說不是好話）。想來姬晉也不會讓貌美的莊姜閒著，但有個可能，其實夷姜就是莊姜，因為她經歷父子兩代，所以刪春秋的假道學幫她又取了個名字來混淆視聽。

姬晉即位後，夫人邢妃無寵也無子，夷姜雖然不是夫人，但在宣公後宮裡地位最高，也最受寵愛。姬晉把她生的急子立為世子，名字改為同音的「伋」。不幸，老妻少夫對女人來講是幸福也是悲劇，後來夷姜老了，女人色衰而寵失。

公元前七○一年，宣公幫十八歲的兒子姬伋聘了齊僖公的女兒，也就是莊姜的侄女。迎娶回來後，宣公發現這個小女人很有味道，和當年的夷姜一樣讓姬晉心動，於是他打發兒子姬伋去宋國親善訪問，自己當新郎娶了她。等姬伋從宋國回來後，發現本來要當老婆的女人已經成了小媽，孝順的姬伋毫不吃味，還是祝福爹娘性福快樂。

宣公姬晉為了討好這個原本該是媳婦的小女人，特別在國都旁的淇水畔蓋了一座豪華的宮殿，取名新台，來安置這個新娘。宣公與這個小女人就住到新台朝夕恩愛。當然，搬出來住也有個作用，就是防止姬伋卡油。宣公對這個新歡寵愛萬分，連著生了兩個兒子，姬壽和姬朔，邢妃死了就立她為夫人，稱為「宣姜」。後世把衛宣公娶媳婦這段歷史上稱為「新台之醜」。（摘自拙作：春秋淫亂史　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