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湳里：老頭談性

桑椹與蜀葵其實並不搭，祇不過這陣子正好是她們的季節。

老頭家裡種的桑椹已經到了可以陸續採收的時候。

農曆年後，桑椹慢慢由綠轉紅，再由紅轉黑，讓老頭等了大半個月。

老頭在屋頂上種了七、八棵桑樹，目前都是結實累累，但桑椹不會同時變黑，不過一天總有幾十顆。

所以最近老頭多了個活。早上起床燒香、澆花後就開始採桑椹；傍晚如果有空，趁著天還沒黑也會再收一次。

今年家裡的桑椹長的不好，年前沒施肥培土，所以顆粒沒能像往年那麼碩大。而且不知為什麼，有很多白子。

三十幾年前老頭新婚不久，和阿芬去高雄燕巢阿芬二姐家作客，鄉間有戶人家很天才，種了成排的桑椹當圍牆，整修的很整齊，剛好一個人的高度。那時正好也是這個時節，桑樹結實累累，讓老頭吃的不亦樂乎，從此就忘不了那酸甜的滋味，可惜往後再也沒那機會了。當年台北幾乎看不到桑樹，也不見人賣。桑椹採收費工、貯存也不易，又因為她總是陸續轉黑，黑了就掉地上，無法大量採收，所以農戶少見有人採來賣。

幾十年過去，老頭發現菜市場在舊曆年後偶而會看到花販賣結實累累的桑樹盆栽。七、八年前，老頭逛市場買了一盆，幾年下來盆子越換越大，植株也越來越多。桑樹種植容易，春末夏初時修枝，將剪下的枝條插入土中通常都會活，漏採的桑椹掉入土中也會長出新株，於是老頭就有很多桑樹。

桑椹轉黑的這大半個月裡，老頭每天都得採收桑椹，採收下來的桑椹用蜜泡幾天，就成了濃縮的桑椹汁和桑椹蜜餞，阿芬和小賤都喜歡吃，她們都相信桑椹滋陰補血，但我看本草倒沒說這功效。

家附近的春光公園這兩年新種了不少花草，前年增加了幾棵山櫻，可能因為是新種的關係，這兩年開的並不好。公園裡也種了兩棵桑樹，因為是種在土中，比家裡種在盆子裡的長的好。這陣子也是結實累累，不過那兩株的熟期比家裡晚了幾天，老頭估量再過兩、三天應該也可以開始採收，或許……明天清晨起個早，拿個塑膠袋出門。

上個月去了好幾次內溝溪，每次都拍了別名一丈紅的蜀葵。其實蜀葵除了大紅，還有粉紅和白色，稱她一丈紅似乎以偏蓋全。初次見到蜀葵是退休後的隔年，和小賤坐遊覽車玩苗栗，在龍騰斷橋的野地看到高挺的植株正開著花，當時除了驚艷外，也佩服她細瘦的莖桿竟能長的比人高，而且花朵一朵接一朵的開上天。今年三月起遊覽車一日遊的行程強打台南學甲的蜀葵花田，大半個月裡幾乎隔兩天就有這行程，甚至天天有。前天在雅虎網頁也看到介紹彰化員林公園裡也有一大片蜀葵花田。

幾天前經過春光公園，不知何時市府也在公園裡種了好幾棵，三色都有。老頭感慨社會富了，人們開始懂得休閒、懂得生活品味、懂得養花蒔草。台諺說「三代才懂得吃穿」，中國人也說「衣食足而後知榮辱」，同胞們雖然漸漸開始懂得生活品味，遺憾的是很多人離「知榮辱」的階段卻還有段距離。

初次見到蜀葵生長在野地裡，應該是附近兩家庭園餐廳的植栽種子飄過去長出來的，野生的蜀葵沒有支撐固定，遇上大風大多會被吹折。後來看到養在公園的植株一旁都有竹桿幫她支撐。老頭想到有些反智、反社會的人生活在高科技的時代，享受著別人努力的成果，卻總喜歡選擇性的強調自然，不時嚷著當年山是如何的青，水是如何的藍，也不時恐嚇著大自然會反撲，然而真的如何嗎？人類的作為可以改善生活，不作為祇會永遠停留在莽昩，大自然的變化不會因為妳的作為或不作為而有所不同，老古人早在幾千年就知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人越進步就越堅強，受害就越少。然而，愚昧的人永遠喜歡拉後腿，卻自詡為環保，野心家更是搧風點火以便從中謀利，實在令人扼腕。

內溝溪的蜀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