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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02.20攝於內溝溪樂康步道

 

老頭看古典小說發現古時候男女的私情很容易就展開,最代表性的案例就是西廂記。借宿佛寺的書生張珙(字君瑞),在寺中扶柩回鄉借住西廂的已故相國千金崔鶯鶯,兩人一見投緣,立刻產生愛。在丫鬟紅娘牽線下,兩人暗通書信,進而發生肉體關係經過一番波折張君瑞如願娶了崔鶯鶯,還有頗知情趣的美紅娘,一箭雙鵰,快活的過日子。本文要介紹的這篇故事中的女主角狄氏也是如此,被陌生男人抱住後,就全面棄守,任由男人「舞弄」。

 

更因「那滕生是少年在行,手段高強,弄得狄氏遍體酥麻,陰精早泄。原來狄氏雖然有夫,並不曾經著這般境界,歡喜不盡。……此後每夜便開小門放滕生進來,並無虛夕。狄氏心裡愛得緊,只怕他心上不喜歡,極意奉承。滕生也盡力支陪,打得火塊也似熱的。

 

這兩個故事都有個共同點,就是男主角一定長的英俊瀟洒,本文介紹的這則故事的男主角更有良好的性力,讓女主角愛不釋手,屈意承歡。

 

為什麼故事中的女主角褲頭都那麼鬆呢?如今的女人起碼在表面上都堅貞萬分讓很多登徒子因為無法一探禁臠、成就好事而怨嘆不己。

 

今昔的差別在於社會對女人的約制,二十世紀中期以後女人普遍就業女人走出家庭後接觸面廣,接觸的異性多選擇的機會也多,反而不免瞻前顧後,猶豫再三。而二十世紀以前,傳統的男權社會為了保障男人的權益對女人採取多種形式的禁錮,以致女人幾乎都成了慾女,祇要一有機會接觸到男人,褲頭幾乎立刻鬆了。畢竟下次再能看到中意的男人,也不知哪年哪月,這事可真的不能猶豫。

 

另外,如今的女性接觸異性的機會很多,不管是交談甚或是肢體接觸都很平常,骨子裡這也是種情慾的發洩,除非是慾求極度不滿的熟婦否則對男人就沒那麼的渴望。然而古時候的女人,除非是村婦,稍有身分的人家婦女大多被禁錮在深閨裡,平日除了夫子等至親難得看到一個男人,於是不免對男人有著莫名的渴望,因此就容易被大伯小叔,甚至大侄子勾引,等而下之,即使是家中奴僮的調戲,婦人一個捱不住也會失守。

 

西廂記的故事其實是個童話,現實生活中一箭雙鵰的張生大享齊人之福,然而能有多久大自然賦予男人最多祇有二十年的時間,精華歲月則更少,而後祇要張生氣力稍有不逮,鶯鶯小姐與紅娘小姐這兩個完美搭檔不會為自己尋找性福嗎?這事,妳想過嗎?

 

下這則故事摘自明末凌濛初所著「初刻拍案驚奇」第六卷「酒下酒趙尼媼迷花 機中機賈秀才報怨」前段。

 

    ※※        ※※          ※※  

 

詩曰:

色中餓鬼是僧家,尼扮繇來不較差。

況是能通閨閣內,但教著手便勾叉。

 

話說三姑六婆,最是人家不可與他往來出入。蓋是此輩功夫又閒,心計又巧,亦且走過千家萬戶,見識又多,路數又熟,不要說那些不正氣的婦女,十個著了九個兒,就是一些針縫也沒有的,他會千方百計弄出機關,智賽良、平,辯同何、賈,無事誘出有事來。所以宦戶人家有正經的,往往大張告示,不許出入。其間一種最狠的,又是尼姑。他藉著佛天為由,庵院為囤,可以引得內眷來燒香,可以引得子弟來遊耍。見男人問訊稱呼,禮數毫不異僧家,接對無妨。到內室念佛看經,體格終須是婦女,交搭更便。從來馬泊六、撮合山,十樁事倒有九樁是尼姑做成、尼庵私會的。

 

只說唐時有個婦人狄氏,家世顯宦,其夫也是個大官,稱為夫人。夫人生得明艷絕世,名動京師。京師中公侯戚里人家婦女,爭寵相罵的,動不動便道:「你自逞標緻,好歹到不得夫人,乃敢欺凌我!」美名一時無比,卻又資性貞淑,言笑不苟,極是一個有正經的婦人。

 

於時西池春遊,都城士女歡集,王侯大家,油車簾幕,絡繹不絕。夫人免不得也隨俗出遊。有個少年風流在京候選官的,叫做滕生。同在池上,看見了這個絕色模樣,驚得三魂飄蕩、七魄飛揚,隨來隨去,目不轉睛。狄氏也擡起眼來,看見滕生風流行動,他一邊無心的,卻不以為意。爭奈滕生看得癡了,恨不得尋口冷水,連衣服都吞他的肚裡去。問著旁邊人,知是有名美貌的夫人。

 

車馬散了,滕生怏怏歸來,整整想了一夜。自是行忘止,食忘饗,卻像掉下了一件甚麼東西,無時無刻不在心上。熬煎不過,因到他家前後左右,訪問消息,曉得平日端潔,無路可通。滕生想道:「他平日豈無往來親厚的女眷?若問得著時,或者尋出機會來。」仔細探訪。

 

只見一日他門裡走出一個尼姑來。滕生尾著去問路上人,乃是靜樂院主慧澄,慣一在夫人家出入的。滕生便道:「好了,好了。」連忙跑到下處,將銀十兩封好了,急急趕到靜樂院來,問道:「院主在否?」慧澄出來,見是一個少年官人,請進奉茶。稽首畢,便問道:「尊姓大名?何勞貴步?」滕生通罷姓名,道:「別無他事,久慕寶房清德,少備香火之資,特來隨喜。」袖中取出銀兩遞過來。慧澄是個老世事的,一眼瞅去,覺得沉重,料道有事相央,口裡推托:「不當!」手中已自接了。謝道:「承蒙厚賜,必有所言。」滕生只推沒有別話,表意而已,別了回寓。慧澄想道:「卻不奇怪!這等一個美少年,想我老尼什麼?送此厚禮,又無別話。」一時也委決不下。

 

只見滕生每日必來院中走走,越見越加殷勤,往來漸熟了。慧澄一口便問道:「官人含糊不決,必有什麼事故,但有見托,無不盡力。」滕生道:「說也不當,料是做不得的。但只是性命所關,或者希老師父萬分之一出力救我,事若不成,挾個害病而死罷了。」慧澄見說得尷尬,便道:「做得做不得,且說來!」

 

滕生把西池上遇見狄氏,如何標緻,如何想慕,若得一了鳳緣,萬金不惜,說了一遍。慧澄笑道:「這事卻難,此人與我往來,雖是標緻異常,卻毫無半點瑕疵,如何動得手?」滕生想一想,問道:「師父既與他往來,曉得他平日好些什麼?」慧澄道:「也不見他好甚東西。」滕生又道:「曾托師父做些甚麼否?」慧澄道:「數日前托我尋些上好珠子,說了兩三遍。只有此一端。」滕生大笑道:「好也!好也!天生緣分。我有個親戚是珠商,有的是好珠。我而今下在他家,隨你要多少是有的。」即出門雇馬,如飛也似去了。

 

一會,帶了兩袋大珠來到院中,把與慧澄看道:「珠值二萬貫,今看他標緻分上,讓他一半,萬貫就與他了。」慧澄道:「其夫出使北邊,他是個女人,在家那能湊得許多價錢?」滕生笑道:「便是四五千貫也罷,再不,千貫數百貫也罷。若肯圓成好事,一個錢沒有也罷了。」慧澄也笑道:「好癡話!既有此珠,我與你仗蘇、張之舌,六出奇計,好歹設法來院中走走。此時再看機會,弄得與你相見一面,你自放出手段來,成不成看你造化,不關我事。」滕生道:「全仗高手救命則個。」

 

慧澄笑嘻嘻地提了兩囊珠子,竟望夫人家來。與夫人見禮畢,夫人便問:「囊中何物?」慧澄道:「是夫人前日所托尋取珠子,今有兩囊上好的,送來夫人看看。」

 

解開囊來,狄氏隨手就囊中取起來看,口裡嘖嘖道:「果然好珠!」看了一看,愛玩不已。問道:「要多少價錢?」慧澄道:「討價萬貫。」狄氏驚道:「此只討得一半價錢,極是便宜的。但我家相公不在,一時湊不出許多來,怎麼處?」慧澄扯狄氏一把道:「夫人,且借一步說話。」

 

狄氏同他到房裡來。慧澄說道:「夫人愛此珠子,不消得錢,此是一個官人要做一件事的。」說話的,難道好人家女眷面前,好直說道送此珠子求做那件事一場不成?看官,不要性急,你看那尼姑巧舌,自有宛轉。當時狄氏問道:「此官人要做何事?」慧澄道:「是一個少年官人,因仇家誣枉,失了官職,只求一關節到吏部辯白是非,求得復任,情願送此珠子。我想夫人兄弟及相公伯叔輩,多是顯要,夫人想一門路指引他,這珠子便不消錢了。」狄氏道:「這等,你且拿去還他,等我慢慢想一想,有了門路再處。」慧澄道:「他事體急了,拿去,他又尋了別人,那裡還撈得他珠子轉來?不如且留在夫人這裡,對他只說有門路,明日來討回音罷。」狄氏道:「這個使得。」

 

慧澄別了,就去對滕生一一說知。滕生道:「今將何處?」慧澄道:「他既看上珠子,收下了,不管怎的,明日定要設法他來看手段!」滕生又把十兩銀子與他了,叫他明日早去。

 

那邊狄氏別了慧澄,再把珠子細看,越看越愛。便想道:「我去托弟兄們,討此分上不難,這珠眼見得是我的了。」原來人心不可有欲,一有慾心被人窺破,便要落入圈套。假如狄氏不托尼姑尋珠,便無處生端;就是見了珠子,有錢則買,無錢便罷,一則一,二則二,隨你好漢,動他分毫不得。只為歡喜這珠子,又湊不出錢,便落在別人機彀中,把一個冰清玉潔的弄得沒出豁起來。

 

卻說狄氏明日正在思量這事,那慧澄也來了,問道:「夫人思量事體可成否?」狄氏道:「我昨夜為他細想一番,門路卻有,管取停當。」慧澄道:「卻有一件難處,動萬貫事體,非同小可。只憑我一個貧姑,秤起來,肉也不多幾斤的。說來說去,賓主不相識,便道做得事來,此人如何肯信?」狄氏道:「是倒也是,卻待怎麼呢?」慧澄道:「依我愚見,夫人只做設齋到我院中,等此官人只做無心撞見,兩下覿面照會,這使得麼?」狄氏是個良人心性,見說要他當面見生人,耳根通紅起來,搖手道:「這如何使得!」慧澄也變起臉來道:「有甚麼難事?不過等他自說一段緣故,這裡應承做得,使他別無疑心。方纔的確。若夫人道見面使不得,這事便做不成,只索罷了,不敢相強。」狄氏又想了一想道:「既是老師父主見如此,想也無妨。後二日我亡兄忌日,我便到院中來做齋,但只叫他立談一兩句,就打發去,須防耳目不雅。」慧澄道:「本意原只如此,說罷了正話,留他何幹?自不須斷當得。」

 

慧澄期約已定,轉到院中,滕生已先在,把上項事一一說了。滕生拜謝道:「儀、秦之辯,不過如此矣!」

 

巴到那日,慧澄清早起來,端正齋筵。先將滕生藏在一個人跡不到的靜室中,桌上擺設精緻酒肴,把門掩上了。慧澄自出來外廂支持,專等狄氏。正是:

 

安排撲鼻香芳餌,專等鯨鯢來上鉤。

 

狄氏到了這日哺時,果然盛妝而來。他恐怕惹人眼目,連僮僕都打發了去,只帶一個小丫鬟進院來。見了慧澄,問道:「其人來未?」慧澄道:「未來。」狄氏道:「最好。且完了齋事。」慧澄替他宣揚意旨,祝贊已畢,叫一個小尼領了丫鬟別處頑耍。對狄氏道:「且到小房一坐。」引狄氏轉了幾條暗弄,至小室前,搴簾而入。只見一個美貌少年獨自在內,滿桌都是酒肴,吃了一驚,便欲避去。慧澄便搗鬼道:「正要與夫人對面一言,官人還不拜見!」滕生賣弄俊俏,連忙趨到跟前,劈面拜下去。狄氏無奈,只得答他。

 

慧澄道:「官人感夫人盛情,特備一卮酒夫人。夫人鑒其微誠,萬勿推辭!」狄氏欲待起身,擡起眼來,原來是西池上曾面染過的。看他生得少年,萬分清秀可喜,心裡先自軟了。帶著半羞半喜,吶出一句道:「有甚事,但請直說。」慧澄挽著狄氏衣袂道:「夫人坐了好講,如何彼此站著?」滕生滿斟著一杯酒,笑嘻嘻的唱個肥喏,雙手捧將過來安席。狄氏不好卻得,只得受了,一飲而盡。慧澄接著酒壺,也斟下一杯。狄氏會意,只得也把一杯回敬。

 

眉來眼去,狄氏把先前矜莊模樣都忘懷了。又問道:「官人果要補何官?」滕生便把眼瞅慧澄一眼道:「師父在此,不好直說。」慧澄道:「我便略回避一步。」跳起身來就走,撲地把小門關上了。

 

說時遲,那時快,滕生便移了己坐,挨到狄氏身邊,雙手抱住道:「小子自池上見了夫人,朝思暮想,看看等死,只要夫人救小子一命。夫人若肯周全,連身軀性命也是夫人的了,甚麼得官不得官放在心上?」雙膝跪將下去。狄氏見他模樣標緻,言詞可憐,千夫人夫人的哀求,真個又驚又愛。欲要叫喊,料是無益。欲要推托,怎當他兩手緊緊抱住。就跪的勢裡,一直抱將起來,走到床前,放倒在床裡,便去亂扯小衣。狄氏也一時動情,淫興難遏,沒主意了。雖也左遮右掩,終久不大阻拒,任他舞弄起來。

 

那滕生是少年在行,手段高強,弄得狄氏遍體酥麻,陰精早泄。原來狄氏雖然有夫,並不曾經著這般境界,歡喜不盡。雲雨既散,挈其手道:「子姓甚名誰?若非今日,幾虛做了一世人。自此夜夜當與子會。」滕生說了姓名,千恩萬謝。恰好慧澄開門進來,狄氏羞慚不語。慧澄道:「夫人勿怪!這官人為夫人幾死,貧道慈悲為本,設法夫人救他一命,勝造七級浮圖。」狄氏道:「你哄得我好!而今要在你身上,夜夜送他到我家來便罷。」慧澄道:「這個當得。」當夜散去。

 

此後每夜便開小門放滕生進來,並無虛夕。狄氏心裡愛得緊,只怕他心上不喜歡,極意奉承。滕生也盡力支陪,打得火塊也似熱的。過得數月,其夫歸家了,略略蹤跡稀些。然但是其夫出去了,便叫人請他來會。又是年餘,其夫覺得有些風聲,防閑嚴切,不能往來。狄氏思想不過,成病而死。本來好好一個婦人,卻被尼姑誘壞了身體,又送了性命。

 

然此還是狄氏自己水性,後來有些動情,沒正經了,故著了手。而今還有一個正經的婦人,中了尼姑毒計,到底不甘,與夫同心合計,弄得尼姑死無葬身之地。果是快心,罕聞罕見。正合著:《普門品》云:

 

咒詛諸毒藥,所欲害身者。

念彼觀音力,還若於本人。

 

 

 

註:

 

三言二拍是明朝末年出版的五本古典白話小說集,書中每篇獨立,屬話本小說,並非章回小說。其中三言指的是馮夢龍寫的《喻世明言》、《警世通言》、《醒世恒言》,二拍指的是凌初所寫的《初刻拍案驚奇》和《二刻拍案驚奇》。三言二拍每部書都有40卷,每卷為一個短篇小說,收錄的是未元話本和明代擬話本。

 

馮夢龍15741646),約當明天啟崇禎的年代,死於清順治三年,享壽七十三凌濛初15801644),略晚於馮氏。兩人皆以科場不順,最後轉向著述。馮氏於崇禎三年(1630)補貢生年五十七歲,次年破例授丹徒縣訓導,七年至十一年任福建壽寧知縣。凌氏於崇禎七年(1634)五十五歲以副貢選任上海縣丞,崇禎十五年(1642),擢徐州判官分署房村。崇禎十六年(1643),程繼孔(陳小一)民起,凌殉職。

 

明末抱甕老人(真名不詳)從這五部書中選出其中佳作四十篇編成《今古奇觀》,故有三言二拍的合稱。

 

 

日人小磯良平1949年的畫作「二人の裸婦」

小磯 良平 二人の裸婦~1949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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