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雞道台.jpg

你猜這洋妞有沒有穿內褲?

 

最近因為寫娘要嫁人 娘要偷人又重看了一遍「二十年目睹的怪現象」,發現書中有兩個天上掉下來老婆」的故事,雖然是個故事」,然而內容曲折有趣,轉po出來也可讓不敢對女人開口的宅男們參考。

 

「二十年目睹的怪現象」是清末吳跰人名沃堯,以字行所著的章回小說。吳氏蒐集當時的社會怪象與亂象,有真事,有傳說,將諸多故事彙集成書。以一個虛構的十六七歲少年為男主角串場,將故事以主角的經歷或見聞呈現。書中包含了大量的小故事,由這些故事可看出其實滿清之敗亡,不在為政,不在貪瀆,這些都是表象。真正的原因在於社會整體人心的醜陋,一個社會如果大多數是心腸不好又自私的愚人,沒有公理,沒有正義祇有自私與歪曲,這個國家絕不會有前景。

 

是故,西哲有云:愚蠢是世上最大的罪惡。

 

之前老頭也曾po過一篇類似的故事,篇名就叫天上掉下來的老婆」,這篇算是之二,前者是喜劇,這篇也是。

 

 

天下掉下來的老婆 之二

 

野雞道台

 

有一個紹興人,姓名也不必去提他了,總而言之,是一個紹興的『土老兒』就是。這土老兒在家裡住得厭煩了,到上海去謀事。恰好他有個親眷,在上海南市那邊,開了個大錢莊,看見他老實,就用了他做個「跑街」。

 

跑街是到外面收帳的意思(就是如今商家的外務),有時到外面打聽行情,送送單子,也是他的事。這土老兒做了一年多,倒還安分。

 

一天不知聽了甚麼人說起『打野雞』的好處(嫖流娼就叫打野雞)。這土老兒聽得心動,一天帶了幾塊洋錢,走到了四馬路野雞最多的地方,叫做甚麼會香里,在一家門首,看見一個『黃魚』。當時漢女大多纏腳(旗人和客屬不纏腳),南京人土話把大腳妓女做黃魚。當下土老兒同他兜搭起來,這黃魚就招呼了進去。

 

問起名字,原來這個黃魚叫做桂花,說的一口北京話。這土老兒化了幾塊洋錢,就住了一夜。到了次日早晨要走,桂花送到門口,叫他晚上來。這個本來是妓女應酬嫖客的口頭禪,並不是一定要叫他來的。誰知他土頭土腦的,信是一句實話,到了晚上,果然走去,無聊無賴的坐了一會就走了。臨走的時候,桂花又隨口說道:『明天來。』他到了明天,果然又去了,又裝了一個『乾濕』(一塊洋錢去坐坐,妓家拿出一碟子水果,一碟子瓜子來敬客,叫做『裝乾濕』,就是純聊天打嘴砲不真辦事的乾嫖)。當下土老兒坐了一會,又要走了,桂花又約他明天來。

 

他到了明天,果然又去了。桂花留他住下,他就了兩塊洋錢,又住了一夜。到天明起來,桂花問他要一個金戒指。他連說:『有有有,可是要過兩三天呢。』

 

過了三天,果然拿一個金戒指去。當下桂花盤問他在上海做甚麼生意,他也不隱瞞,一一的照直說了。問他一月有多少工錢,他說:『六塊洋錢。』桂花道:『這麼說,我的一個戒指,要去了你半年工錢呀!』他說:『不要緊,我同帳先生商量,先借了年底下的花紅銀子來兌的。』問他一年分多少花紅,他說:『說不定的,生意好的年分,可以分六七十元;生意不好,也有二三十元。』桂花沉吟了半晌道:『這麼說,你一年不過一百多元的進帳?』他說:『做生意人,不過如此。』

 

桂花道:『你為甚麼不做官呢?』土老兒笑道:『那做官的是要有官運的呀。我們鄉下人,哪裡有那種好運氣!』桂花道:『你有老婆沒有?』土老兒歎道:『老婆是有一個的,可惜我的命硬,前兩年把他剋死了。又沒有一男半女,真是可憐!』桂花道:『真的麼?』土老兒道:『自然是真的,我騙你作甚!』桂花道:『我勸你還是去做官。』土老兒道:『我只望東家加我點工錢,已經是大運氣了,哪裡還敢望做官!況且做官是要拿錢去捐的,聽見說捐一個小老爺,還要好幾百銀子呢!』桂花道:『要做官頂小也要捐個道臺,那小老爺做他作甚麼!』土老兒吐舌道:『道臺!那還不曉得是個甚麼行情呢!』

 

道台約同於如今省下一級首長,即廳處長。

 

桂花道:『我要你依我一件事,包有個道臺給你做。』土老兒道:『莫說這種笑話,不要折煞我。若說依你的事,你且說出來,依得的無有不依。』桂花道:『只要你娶了我做填房,不許再娶別人。』土老兒笑道:『好便好,只是我娶你不起呀,不知道你要多少身價呢!』桂花道:『呸!我是自己的身子,沒有甚麼人管我,我要嫁誰就嫁誰,還說甚麼身價呀!你當是買丫頭麼!』土老兒道:『這麼說,你要嫁我,我就發個咒不娶別人。』桂花道:『認真的麼?』土老兒道:『自然是認真的,我們鄉下人從來不會撒謊。』桂花立刻叫人把門外的招牌除去了,把大門關上,從此改做住家人家。又交代用人,從此叫那土老兒做老爺,叫自己做太太。兩個人商量了一夜。

 

到了次日,桂花叫土老兒去錢莊裡辭了職役。土老兒果然依了他的話。但回頭一想,恐怕這件事不妥當,到後來要再謀這麼一件事就難了。於是打了一個主意,去見東家,先撒一個謊說:『家裡有要緊事,要請個假回去一趟,頂多兩三個月就來的。』東家准了。

 

這是他的意思,萬一不妥當,還想後來好回去仍就這件事。於是取了鋪蓋,直跑到會香里,同桂花住了幾天。桂花帶了土老兒到京城裡去,居然同他捐了一個二品頂戴的道臺,還捐了一枝花翎,辦了引見,指省江蘇。

 

在京的時候,土老兒終日沒事,只在家裡悶坐。桂花卻在外面坐了車子,跑來跑去,土老兒也不敢問他做甚麼事。

 

等了多少日子,方才出京,走到蘇州去稟到。桂花拿出一封某王爺的信,叫他交與撫臺。撫臺見他土形土狀的,又有某王爺的信,叫好好的照應他。這撫臺是個極圓通的人,雖然疑心他,卻不肯去盤問他。因對他說道:『蘇州差事甚少,不如江寧那邊多,老兄不如到江寧那邊去,分蘇分寧是一樣的。兄弟這裡只管留心著,有甚差事出了,再來關照罷。』

 

土老兒辭了出來,將這話告訴了桂花。桂花道:『那麼咱們就到南京去,好在我都有預備的。』於是乎兩個人又來到南京,見制臺也遞了一封某王爺的信。制臺年紀大了,見屬員是糊裡糊塗的,不大理會;只想既然是有了闊闊的八行書,過兩天就好好的想個法子安置他就是了。不料他去見藩臺,照樣遞上一封某王的書。

 

註:制台是總督的俗稱,有時也稱制軍,或大帥;撫台是巡撫的另稱;藩台即藩司,又被尊稱為方伯,巡撫可比之為省長,藩台即管民政財政的副省長。

 

這個藩臺是旗人,同某王有點姻親,所以他求了這信來。藩臺見了人,接了信,看看他不像樣子,莫說別的,叫他開個履歷,也開不出來;就是行動、拜跪、拱揖,沒有一樣不是礙眼的。就回明了制臺,且慢著給他差事,自己打個電報到京裡去問,卻沒有回電;到如今半個多月了,前兩天才來了一封墨信,回得詳詳細細的。

 

原來這桂花是某王府裡奶媽的一個女兒,從小在王府裡面充當丫頭。母女兩個,手上積了不少的錢,要想把女兒嫁一個闊闊的闊老,只因他在那闊地方走動慣了,眼眶子看得大了,當丫頭的不過配一個奴才小子,實在不願意。然而在京裡的闊老,那個肯娶一個丫頭?因此母女兩個商量,定了這個計策:叫女兒到南邊來揀一個女婿,代他捐上功名,求兩封信出來謀差事。不料揀了這麼一個土貨!雖是他外母代他連懇求帶蒙混的求出信來,他卻不爭氣,誤盡了事!

 

前日藩臺接了這信,便回過制臺,叫他自己請假回去,免得奏參,保全他的功名。這桂花雖是一場沒趣,卻也弄出一個誥夫人的二品命婦了。

 

 

老頭的話:

 

作者藉書中的敘述,讀者可以看出這位紹興『土老兒』憑空得妻,甚至還弄到一個道台的官,除了運氣好以外,有兩個原因,一是他老實,二是他聽話。

 

老實與聽話絕不是男人的優點,聽話 (只聽女人的話) 甚至是魯蛇的基本特質。老實分為兩種,一是真老實,老實又安分,但不笨。二是蠢鈍又不安分,只因愚蠢讓人誤以為他老實,大多數的魯蛇就是如此。

 

書中沒提到的,甚至是故意隱諱不提的是桂花當了幾年的妓女,絕對閱人無數,她儘可挑個年輕的帥哥,或殷實的小商人,為什麼她會挑一個『土老兒』?作者刻意把這一個重點漏了講閱人無數的紅牌妓女會從良,只會有三個可能的對象:長的帥(小狼狗)錢多多(老凱)幹得好。桂花落到當黃魚 (纏腳妓女通常無法出門攬客,有身價的大腳妓女也不會倚門攬客) ,姿色想來普通,但她還是會從這三個方向去挑男人。『土老兒』除了老實可靠外,他床上的本事一定讓閱人無數的桂花十分滿意,非常滿意,才會決定不要小狼狗,而想跟著一個老實的土老兒過日子,甚至在他身上做投資。妳說對不對?

arrow
arrow

    阿伯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