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湳里：老頭談性

春秋淫亂史　三之四

夏姬一輩子吸引了不少男人，楚莊王熊侶也曾被她吸引，想要把她納為嬪妃，但他聽了屈巫的諫言，立刻放下想要得到夏姬的心，這種男人實在不容易，令人敬佩，所以他才能成為春秋五霸的第四個霸主。他還有另一件更令人敬佩的故事在歷史中流傳，故事叫「絕纓會」。

莊王九年，楚國令尹鬬越椒因莊王分其權而叛亂，莊王費了好一番功夫終於打敗鬬越椒的家族若敖氏，盡滅其族。事後莊王置酒大宴群臣於漸台，妃嬪皆從。飲至日落酒興未止，莊王命秉燭再酌。還命他最寵愛的兩個美人許姬和姜氏為各大臣酙酒。這時忽然起了一陣風把堂上的蠟燭都吹滅了，黑暗中竟然有人色胆包天，趁著漆黑一片，暗中抓住許姬的手拉起她的裙擺意圖輕薄。許姬一驚，反手把那人的帽纓給拉下來，聰明的許姬脫身後跑到莊王身邊投訴，要莊王等燈火亮時看那個人帽子沒帽纓，就可以把活逮他治罪。誰知當下人把火拿來後，莊王卻說：「且莫點燭，寡人今日之會，約與諸卿盡歡，諸卿俱去纓痛飲，不去纓者不歡。」於是大家都把帽纓拉掉，等蠟燭點亮後，竟不知是那個人輕薄了許姬。事後許姬向莊王抱怨，莊王說：「酒後失態，人之常情。吾不願顯婦人之節，而傷國士之心。」

莊王十七年，楚伐鄭，連尹襄老為先鋒，楚軍勢如破竹進兵神速，不久就打到鄭都。莊王誇獎襄老，襄老沒搶功，他老實向莊王表示戰事順利全係副將唐狡之功，於是莊王召見唐狡，當面獎勵還要賞賜他，唐狡拒絕說：「臣受君王之賜己厚，今日聊以報效，敢復叨賞乎？」莊王奇怪，唐狡解釋說：「絕纓會上牽美人袖者，臣也。蒙君不殺且全臣顏面，故臣捨命相報。」

春秋時君侯因肚量大或積德而獲報的類似情形還有：秦穆公的野人吃馬事件和魏顆的「銜環結草」事件。秦穆公有一匹愛馬，被野人偷了殺來吃，秦穆公抓到偷馬的野人後，不但沒殺他們還說他聽說吃馬肉不喝好酒會生病，就賞美酒給野人們喝。後來秦晉戰於韓原，秦師潰敗，幸賴當初那批吃馬肉的野人自動奮勇助戰，結果局勢逆轉秦兵反敗為勝，還俘虜了晉惠公。

魏顆的故事是成語「銜環結草」中的「結草」，晉國大夫魏顆的父親魏武子魏犨有個年青美麗的愛妾叫祖姬，魏犨生前曾交待魏顆等他死後找個好人家把祖姬給嫁了。可是當魏犨臨死之時反悔改口，要魏顆把祖姬給他陪葬。魏犨死後，魏顆以父親死前的交待是亂命，仍照他原先的交待把祖姬給嫁了。後來在一次秦晉戰爭中，魏顆遇到強敵，敵將杜回武藝高強，魏顆招架不住落荒而逃；誰知當魏顆被追著跑時，敵將的馬突然絆倒，反被魏顆抓了，魏顆獲得了驚險的勝利。當夜魏顆夢見一個白髮老翁自稱是祖姬的父親告訴他，因為魏顆沒把他的女兒陪葬，所以他用草繩絆了敵將的馬，幫他取得勝利來報答他的恩德。

至於鄭文公姬捷的情形，則是人性醜陋與現實的殘酷例子。說起鄭文公姬捷就是前面提到那個眼看著自己的老婆和女兒被楚成王拉去演一箭三鵰的把戲，卻不敢吭聲的老烏龜。不過姬捷雖然在楚王的面前很窩囊，但他當鄭侯可一點也不含糊。姬捷在位四十五年（肯當烏龜的男人都很長壽），他比齊桓公還行，他有四位夫人，除了首席夫人文芉以外，還有三個。第一個是陳媯，她是文公叔叔姬儀的夫人，姬儀也當了十四年的鄭侯，姬儀被弒後就被侄子姬捷接收，而且馬上立為夫人，可見陳媯當時真是個尤物，陳媯生了子華和子臧；第二位夫人叫於江，生了一個兒子叫子士；第三位夫人叫於蘇，生了子瑕和子俞彌。文公的如夫人更不少於齊桓公，比較特殊的是一個叫燕姞的賤妾，賤不是淫賤而是她出身低微，但是她生了一個很淫賤的兒子叫子蘭。

文公在位四十五年，生了很多的兒子。比較大的就是前面講的五個，陳媯生的子華、子臧後來被文公殺了，子士到楚國被楚人毒死，子俞彌先文公而死，剩下年紀最大的是子瑕，但是文公也不喜歡子瑕，事實上文公祇喜歡女人，兒子是一個都不喜歡。文公到了晚年，對兒子的威脅非常敏感，所以老大子華、老二子臧才會被他殺掉，當然不可能無緣無故被殺，事實的真象就祇有權力和女人兩個可能，不是兒子要篡奪他的王位就是兒子沾染他的女人，當然也有可能祇是他神經衰弱亂懷疑，反正先下手為強。過一陣子以後，文公的神經衰弱更嚴重了，大發脾氣乾脆把所有的兒子一個不留不分老少全都趕出鄭國，發怒的原因也沒講。應該還是他感到兒子對他的權力和女人的威脅罷！文公的做法是最接近畜牲的行為模式。

文公四十三年，晉文公聯合秦穆公攻打鄭國，原因是六年前晉文公重耳流亡到鄭國，鄭文公狗眼看人低，沒有好好招待人家。不幸，重耳不是一個有肚量的人，他鹼魚翻身後鄭文公就倒霉了。春秋時代的兩個霸主一起攻打鄭國，鄭國當然大敗。被圍在都城的鄭文公殺了輔政的弟弟叔詹向晉文公陪罪，重耳還是不接受，要文公親自去向他陪罪。文公殺弟弟是二話不說就人頭落地，要他去晉兵的軍營就不敢去，因為他怕重耳殺他。後來他用離間計挑撥秦穆公退兵，然後又賠了很多金帛，並接受晉文公的條件立子蘭為太子，晉文公才退兵回國。為什麼晉文公會要求鄭文公立子蘭為太子，因為文公把所有兒子趕出國時，子蘭沒有可以倚仗的外家所以就跑到晉國，到了晉國後，子蘭把晉文公巴結侍候的很好，深得晉文公的寵愛，所以晉文公支持他。

過了一年多，文公四十五年，文公崩逝，子蘭即位為鄭穆公。因為他的母親燕姞出身低微，他又是靠外國武力當了世子。他怕不得國人擁戴，所以他編了一個故事說：當初他母親夢見一個自稱是南燕始祖的老人給她一枝蘭花，說要讓她的兒子將來做鄭國的國君。姬蘭就靠這個鬼故事和晉文公的武力支持做了二十二年的鄭侯。往後的鄭侯都是他的子孫。前面提到那個美麗的夏姬就是他的女兒。（摘自拙作：春秋淫亂史　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