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湳里：老頭談性

如果人生的每一站都有人陪，都有人為妳唱歌，多好！

遺憾的是......

人生，很多時候常常是獨自一個人走著。最後，結局大家都知道，也是一個人孤獨的躺下。

九十年家父往生，享壽八十一。出殯當天家母依台俗未亡人不送葬。早上在二殯辦完儀式隨即火化，我租了一輛大巴，兄弟姐妹連帶媳婦、男孫、女孫大伙一起奉著骨灰回台中沙鹿與祖父祖母合葬。

晚上回來發現獨自一人在家的家母已把家父房間清空。清的很乾淨，乾淨到整個房間空蕩蕩，裡面已經什麼東西都沒有。望著空蕩蕩的房間，還真佩服家母的堅強與能幹。

那年家母高齡七十九。

沒幾天，家母把祖先牌位和家父的神主牌送來我家。我心裡隱約明白：家母似乎很怕家父回來把她帶走。

家母和家父是梧棲草湳里的隔壁鄰居，自小在一起的青梅竹馬。家母一輩子都愛著家父，在我記憶裡家母不時打著老公保衛戰，家父也不時要「疼愛」她，或者說「應付」她，也可說「安撫」她。然而相識八十年、恩愛六十年，最後的結局竟是如此。

令人凄噓。

四年後家母也走了，享壽八十二。最後一年，她病痛纏身，自知人生即將結束，我常聽她哀號著：家父為什麼不來她夢裡？

網路常有人提到放下。我不曉得他們旳人生有什麼能放下？又有什麼捨得放下？有趣的是，那些嚷著放下的人，左看右看都不像是個捨得放下的人。起碼，就連FB也放不下。

或許他們是想放下過去的悲情與不愉快。然而菩提本無樹，真已放下也就不必整天對人嚷嚷了。

十年前兒女均已成長，辛苦一輩子也薄有積蓄，我開始做收攤的打算。做為一個人的義務，我認為自己已經完成大半。畢竟已無牽掛。我列出財產明細，主要是各種存款的銀行與帳號密碼，還有印章款式，也把所有股票出清。明細做成電腦檔放在電腦的桌面，按月更新，告訴兒子，也告訴女兒。我已隨時可以走。

當然，人壽在天，沒走之前的這段日子裡我仍要快樂的活著，仍要疼愛我的寵物。如果有幸，也還有體力，或許還能找到新寵物。把別人的女人變成自己的寵物，讓她用身子向自己宣示效忠是種虛榮。當然，能讓寵物性福，自己也會快樂。

我想我不會像家父，最後被寵物們「放下」。時候到了，我自己會放下。我也不會像家母最後病痛纏身，如果不能安享天年，我也會自己走。

人生，雖然開場有很多無奈，也很笨拙，但我會做個漂亮的收場。103.01.27初稿

後記：

106.08.01有位匿名的朋友留言如下：

自己如何放下？專心看孫養老嗎？

不能安享天年，自己走？失智老人連自己是誰，身在何處，都不自知，如何自己走？

寵物多，是不是全程使用保險套？很怕會中標，生病，尤其是愛滋病。

寵物慰安中場休息時上網，看到這留言臉上不禁三條線。

老頭這篇拙文題目是「老頭對餘生的告白」，是老頭暮年的自我期許，並非給老年人的建議。老頭從年輕時就知道人是一種主觀意識很強的動物，當年小兒小女被我「供養」，都不見得會聽我的話；如今一周歲的阿孫受我「奉養」，也是很難讓他接受我的意見。老頭不才，對非親非故的人怎敢有意見，怎敢妄加建議！

留言的這位老先生想必觸情生情，竟要和我抬槓，甚至要給我「忠告」，實在讓人啼笑皆非。他老兄要怎活不干老頭事，本不想浪費時間答覆，然而刪留言有失風度，留下留言就怕過路的朋友誤會。於是聲明如下：

每個人的環境背景不同，如何過自己的一生，他人無權置喙，祇要不違法，他人也無權干涉。所以他老兄其實不必介意老頭對人生尾聲的規劃，那是老頭自家的事，不干他的事。他要怎活怎死，也不干我事。然而就事論事，既然他提出了兩個問題和一個建議，老頭答覆如下，但非建議，沒有強迫人怎樣，祇是個人的看法。

網路上很多人嚷著「放下」，眾說紛紜，個人認為所謂「放下」，不見的一定是老人或失意的時候，人在人生每一階段都要懂得取捨，凡事沒有包嬴，也少有通吃，所以要懂得放下目前能力所不及，或能力已不及的事物。年輕朋友如果知道自己不是讀書的料，就要趁早放下讀大學的念頭，往其他行業發展，行行出狀元，這是老生常談。

對老頭來說，新台幣絕對不嫌少，然而自覺錢存夠了，在五十七歲時毅然退休，「放下」近兩百萬的年薪，也「放下」升經副理的機會。兒子女兒如果不孝，不必太介意，「放下」就當沒生，不要四處向人投訴兒女不孝或見人就嚷著「父母之恩昊天罔極」。如果還有體力，老婆就不必「放下」；如果還有錢，女人也不必「放下」，體力和金錢都沒有，就要安分，把老婆放下，想女人的心也要放下；不要不時張著一張噪呱的嘴纏著女人不放，嚷著自己有一顆年輕的心。假如銀行戶頭還有錢的話，錢當然不必放下，但自己要省吃儉用，妥善規劃，也要適時分批移轉，不時用小錢買兒女的笑臉和孝心。

還有體力，還有朋友，也還有閒錢，打牌，聚廳，唱歌，國內外旅遊，甚至交女朋友，上阿公店娛樂都可以。但是沒錢，沒體力時，有些事就要放下，甚至還得找份工作賺生活費，人生就是如此，要安分，更要拿得起放得下。

「放下」當然不是照顧孫子，有些人年輕時妻兒都不顧了，怎可能要他照顧孫子。照顧孫子是老頭個人的責任感，是老頭對子女的關愛，主動為兒女分勞。老頭夫妻雖然幫著看孫子，每月還提供二萬元給兒子媳婦貼補他們的託嬰費，也算獎勵他們繁衍陳家後代。雖然，阿孫二十歲時，老頭大概已不在了，他也可能不會記著阿公當年如何和他搏感情，但他畢竟是我基因的延續，香火的傳承，我對他有關愛，更有責任。很多老男人有錢有女人時，六親不認；沒錢沒女人時才想到兒孫。在暮年裡，老頭把女人和孫子並列，孫子還是最大股東，一隻寵物祇占我一天，孫子卻占我兩天多：固定週六週日兩天。週一到週五媳婦學校有事，老頭即使做慰安也要收兵去把阿孫接回來奉養搏感情，等兒子媳婦下班再來接回去（我們沒同住）。阿孫感冒，學校拒收，老頭更得取消寵物慰安，在家照顧阿孫，這是老頭對兒孫的關愛與責任。

老頭活了六十幾年，看太多在病床上拖老命的老人，自己活受罪，也拖累子孫，甚至耗費國家資源，所以下決心，時候到了，如果自我評估再活下去會很難看時，就要自我了斷，不要讓自己難受，也不要拖累子孫。這是我的人生規劃，並不是對別人的要求，沒有想到那位留言的老先生觸景生景，不但不表同意，甚至還和我扯失智。其實他要怎活怎死，是他的自由，哪輪到我插嘴。但既然他扯到失智，老頭就得更正他的瞎扯。失智並不是老人普遍的現象，老人失智的比率不到百分之一，不要拿極少數特例來和人扯，那祇會顯示自己的愚蠢。再者，失智幾乎是遺傳性的疾病，如果閤下父母有這問題，大概你也跑不了，得早做規劃（除非你想活得像畜牲）；如果閤下父母沒有這問題，那麼你放心，你大概不會有這問題。另外，老頭自小看過幾個失智的個案，老天爺很不公平，失智通常發生在安分的老實人身上，這種人比較認命，求生意識本來就比較薄弱，退休後或遭受某些打擊後，自感人生乏味，心智就會開始退化。如果閤下是個愛計較的人，或是不安分的人，整天都在盤算如何占別人便宜、如何暗算別人，那麼你失智可能性並不高。況且失智的症狀是漸進的，失智不會今天還好好的，明天就認不得人。發現自己開始有失智症兆，看醫生其實沒有用，目前西醫根本沒法醫。你要看當然也可以，老頭無權干涉，但要不要先做「規劃」，就看個人對生命和人生的體認。

那位老先生可能急怒攻心，沒想清楚，其實腦中風和心肌梗塞才有可能造成無法行動，也無法執行自己的規劃。這倒真是無法意料的問題，而且說來就來，根本讓人沒有得猶豫與準備。這問題老頭也想過，也簽了健保局的放棄急救與插管的同意書。另外也有其他安排，不便明言，以免那位老先生更難過。其實你不想死，除了老天爺沒人會勉強你。你要活受罪也是你的自由。

那位老兄最後說：「寵物多，是不是全程使用保險套？很怕會中標，生病，尤其是愛滋病。」這是酸話，是詛咒人的蠢話，也是蠢人嫉妒別人的呆話。老頭不嫖妓，也不雜交，專幹良家婦女。我的寵物都是中高階銀行員的人妻，怎會有性病？老頭在女人方面一向以穩紮穩打為原則，對象固定，不是一夜情。安頓了一個，再有第二個，量力而為。寵物都已跟了我十幾年以上，要有愛滋病，我怎還會坐在這打電腦。我用不用保險套實在不用他操心。

留言的老魯蛇似乎對戴套很有經驗，後來又多次和老頭提到保險套這檔事。他老兄囿於自身條件，以己度人。魯蛇不知道：其實姦夫通常不戴套，嫖客才戴套（另見拙作：姦夫通常不戴套）。106.08.01補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