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湳里：老頭談性

金武扇仙人掌104.07.31攝於植物園 

老頭如今的一切其實都要感謝家父。

家父雖然沒有給我什麼，但他畢竟供我念到大學。

家父雖然經常不顧家庭，但畢竟也有給我一個家。

雖然那個家很擁擠，父、母，祖母，六個兄弟姐妹，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卻一直沒有自己的空間。

我進入職場後就努力存錢，巨蟹座的我從小就想要有個自己的家。

有陣子我曾懷疑我是不是家父生的，因為我們父子的個性實在差很大。

家父活潑外向，嘴巴的功夫很好，在職場上和生活中能伸也能縮。

家父在家呆不住，眼睛一睜開就要出門。

對女人的態度，家父也和我不同，他喜歡養狐狸精，喜歡包養女人，用金錢買小女人的青春。

家母的心永遠在家父身上，她前半輩子都在打老公保衛戰。後半輩子不是家父變乖，而是家父老了，也沒錢了，狐狸精之愛己玩不下去了。

晚年的家母終於可以每天晚上摟著男人睡覺。

讀高中時，有一次家父好幾天沒回家，家母脾氣越來越差，老會亂發脾氣。

我忍不住對家母說：怎麼那麼姚……男人沒回來就這樣。

家母打了我一巴掌。

事後幾天家父回來，一切就平靜了。

我戀母情結很重，即使年逾花甲，仍然喜歡老女人。然而這輩子我和家母的緣一直很薄，我們一直不對盤。

直到家母仙逝後，我才想到......當年不應出口傷她，而是該安慰她。如果當時開竅，懂得她的需要......

唉～一切都是命！

家父家母晚年住永吉路，後來我買房子也跟著買在永吉路。

我成家後，每個月都按時在月初上門奉上慰養金。

有一次樓下門沒關，我逕自到四樓，按了半天門鈴，沒人應門。

我不死心繼續等了一會兒。

畢竟來回一趟要花些時間，我不想跑兩趟。

白天我要上班，晚上我也沒多少時間，我有兩個小孩要照顧，還有一個家的責任要扛。

過了十多分鐘，家父開了門。

家父夏天居家一向就祇穿條老式的白色及膝長內褲。

家母的房門半掩。

透過半開的門隙，我看到家母全身赤裸躺在床上；閉著眼，當然不是太累，而是羞與我四目相對，有趣的是家父起身出房為何不把門關好？我想他要對我宣示他的老當益壯。男人到了這把年紀還能幹活，還能擺平老妻，是值得驕傲。

那年兩老都七十幾了，不孝子打擾了他倆的雅興。

家母的一生說起來命很苦，這是我親身的體認。

家父和家母是隔壁鄰居，家母大概不到二十歲就和家父有了親蜜關係。

爾後不久，家父離開故鄉到滿州國去念書，畢業後浪跡中國華南、安南，甚至海南島，一直到日本戰敗後才返台。返台不久他又去日本，戰敗的日本失去殖民地，極度缺糖，台灣有不少人走私糖到日本，家父直到錢花光才肯回來。

家母是娘家長房三女，自幼喪母，過繼給未能生育的三房叔叔當養女，誰知過繼後嬸嬸接連生了一男一女，家母個性強和養外婆並不很親。

家父沒回來之前，家母幾乎每天都到隔壁陳家和我阿嬤一起編大甲草帽、草席過日子。

家母年輕時姿色並不差，但鄉里人人都知道她和家父有了關係，沒人會來提親。

直到家父回來娶她時，那年家母已三十歲，當年在鄉間這是個難堪的歲數，家母等家父等了十多年。

家母一輩子幾乎都是六親無靠，尫仔無緣，但她很堅強。

這點我和她很像。

我一直弄不懂，家母這輩子到底幸福不幸福。

家父一直是值得她愛的男人，她也一直很愛家父。

這幾年我年紀大了，外貌越來越像家父，我不再懷疑我是不是他生的。

其實我的性能力和我的酒量也是遺傳自家父。

不過，我個性保守內斂，也不像他那樣不負責任，

家父受日本教育，我們家一向是泡澡不沖澡。兒時我常和家父一起洗澡，家父有付碩大的器官。

我們父子都有優越的能力，能讓女人性福的能力。然而我沒家父有那麼好的本錢。

以家父的天賦，養狐狸實在不值得。

我不喜歡狐狸，我喜歡母狗。

小母狗祇要能餵飽牠，忠誠度較狐狸精高很多。

當然，或許我其實是條公狗，所以我喜歡母狗。（骨子裡老頭是條豬公，老頭一直喜歡肥碩的老母豬，當然，小母豬也無妨）

家父的一生過得很精彩，要說會說很久。

其實也不容易說完，因為家父有很多事我也不知道。

小時候我們兄弟背地裡都稱他老英雄，英雄本「色」家父真的英雄蓋世，他一輩子有很多母狗，也有很多狐狸。

家母......應該也是一隻母狗吧！

想起來，我還真懷念她呢。

希望我到七十歲還能像家父一樣，一樣的英雄蓋世，能讓那幾條老母狗裸著身子躺在床上動也不動。102.10.08初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