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湳里：老頭談性

印象派畫家馬奈為《牧神的午後》所畫的卷頭插畫

之一

曾經有位FB的朋友，是位喜歡書法的氣質資深美女。可惜外表客氣，內心倔強、脾氣大得很。偏偏老頭生性頑劣，老要忤逆人家。

幾個月前，她無聲無息地把老頭殺了。到現在老頭還弄不清，最後壓垮駱駝的那根稻草長什麼樣子？

唉～忤逆的事幹太多了！

記得某次美女參加一個聚會，大概是音樂會吧，取名「牧神的午后」。

老頭修養不好，通常有話都藏不住，忍不住斗膽嘲笑了一下那個無知又虛偽的……名詞，惹得美女很不高興。當場抱怨她怎老感覺我的Tone和她不一樣。老頭一向自恃實力、琴瑟合鳴慣了，沒聽懂她弦外之意。所以不久就被砍了。

牧神的午后，其實可不是件好事。

牧神潘（Pan）是希臘神話裡的人物，牠是眾神傳信者赫密斯和森林女妖的兒子。牠容貌醜陋，有人類的頭和軀幹，但頭上長著山羊的角和耳朵、下半身也是羊形，還長著一根羊的性器官。

牧神生性好淫，經常藏匿在樹叢之中，等待山林女妖與水澤女妖們經過，然後上前求愛。可是牠的外貌實在太醜陋了，所以總吃閉門羹。不過牠擅於吹排笛，牠的排笛悅耳動聽，有催眠作用。所以後來牠總用笛聲吸引女妖，然後行淫得逞。因為牠性力過人，能讓女人飄飄欲仙達到極樂，所以被牠「得逞」的女妖們也就不再介意牠的外貌了。於是牠祇要性起就吹笛，不知情的會被笛聲吸引，已經嘗過甜頭的女妖們會自動上門，生意好到應接不暇。連愛神維納斯、天后希勒也聞名而來……來吃羊鞭。

註：山林女妖與水澤女妖也可稱為山林女神與水澤女神。牧神潘恩的故事如有興趣，請參閱拙作：希臘羅馬神話故事02宙斯的女人們http://cott6226.pixnet.net/blog/post/231736969。

後來。牧神的形像成了中世紀歐洲性無能的教士們想像中的惡魔原形。

希臘神話也交待了牧神蘆笛的由來：某次牠在山林中遇上了山林女妖西林克斯Syrinx，潘恩為西林克斯的美麗所惑，立刻動情想和她交歡。驚恐的林克斯拼命的逃跑，跑到水邊時已精疲力倦，她不想被一頭像羊的醜物姦污，就狠心地就把自己變成河邊的蘆葦，潘恩追上後祇能望著蘆葦嘆氣。後來也不知他是洩憤，還是難以忘情，他折了一截西林克斯所變身的蘆葦，取了一段做成蘆笛。誰知潘恩竟有吹笛的天賦，從此就靠著吹笛吸引女妖。

神話裡隱諱沒說的是，潘恩取的那段蘆葦正好是女妖西林克斯的下陰，蘆笛發出的是女陰被舔弄的淫聲，當然有催情作用。

在睿智的希臘人心目中牧神是人類獸慾的化身，所以牧神不祇對女人有興趣，牠是水陸兩棲，男女通吃。下圖是相當有名的希臘神話塑像：牧神在教導達菲尼斯吹排笛。

牧神的午后絕對不會幹什麼好事，祇會幹那檔事。

之二

十九世紀印象派詩人馬拉美（Stephane Mallarme）寫了一長詩「牧神的午後」（L’Apres-medid’unfaune）描寫了牧神午后的情慾世界。後來法國印象派作曲家德布西(Claude Debussy 1862-1918) 又根據馬拉美的詩，做了交響詩《牧神的午後》。這是首極具情慾渲染性、且帶有東方神秘色彩的樂曲。但真正闖出名號，則是在1912年俄國編舞家尼金斯基（Vaclav Nijinsky）將其編成芭蕾舞搬上舞臺之後。而後，《牧神的午後》便成為德布西最受歡迎、也是最常被演出的管弦樂作品。

依據馬拉美的詩作，在義大利南端西西里島上，炎熱的午後牧神午睡方醒，隱約中見到仙女彷彿在眼前飄動，牧神於是順著感覺來到了夢幻的仙境。仙女們見生人窺視打擾，紛紛潛竄入水，待牧神追上，僅見兩個慵懶的仙女躺臥水旁，旁若無人般的閒散。牧神深深為其吸引，欲抱起二仙女引入花叢，未料仙女機靈無比，竟逃逸無蹤。追逐仙女而身心俱疲的牧神終因體力不支，再度昏睡於盛夏的午後，此刻，維納斯就出現在他的身旁。

原本德布西規畫《牧神的午後》是一套包含前奏曲、間奏曲、和終曲的組曲，然而，由於前奏曲本身已掌握並傳達詩作的重要內涵，另外兩首曲子的寫作計畫因而放棄。1894年首演時，德布西在樂曲的介紹文中曾寫道，這首前奏曲並非對馬拉美作品的純粹敘述，而是以音樂作再一次的自由詮釋。

德布西以序奏方式呈現一首詩作，並傳達溽暑中難耐的欲望，德布西在配器上作了用心的思考。以長笛帶出昏沈的盛夏午後，而背後的豎琴聲則像是被撩撥的情慾不安地流動，兩項樂器的互動與交疊，成功營造了夢幻中神秘的欲想。換言之，是以詩作作為串連背景，描繪牧神在燥熱的盛夏午後蠢蠢欲動的幻想與情慾。當他昏睡後，他的幻想就在夢境中實現。

往後，一知半解又假裝有氣質的人們把「牧神的午后」朗朗上口，卻不知「牧神的午后」和「下雨天打孩子」一樣，指的都是那檔事，後者是夫妻交流，前者卻是狗男女的苟且，其實真的不是什麼好事。102.09.25初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