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時報 2013/06/12 06:00
人生怎說得準呢！頂著台大碩士學歷，財稅高考、金融特考及格，曾貴為銀行副總，月入十萬台幣的王文良，因替人做保，傾家蕩產，妻離女散，負債三百萬元，淪為街友。
人安、創世基金會昨天在萬華發放四百顆粽子給街友及貧戶，今年因不景氣，兩單位服務的弱勢邊緣人比去年多廿五％。日本慶應大學肄業、曾任教高職的七十六歲肢障伯梁正五老淚縱橫地說：「有點安慰，端午節還有人關心我們！」
替人做保 傾家蕩產、妻離女散
王文良則一如往昔，白領裝扮，卻不是到他打滾廿年的金融界上班，而是排隊領取免費粽子。熱騰騰的粽子捧在掌心，他感慨萬千！
從合作金庫辦事員，打拚到越南第一商銀副總，王文良透露，因揭發主管與廠商勾結掏空銀行，被「蓋布袋」毒打，警覺再待下去恐丟命，去年初返台。未料替高中老師做保，一千五百萬元積蓄竟化為烏有。怕牽累家人，與妻離婚，落得孤家寡人，提起獨生女將從交大研究所畢業，漠然神情才顯露驕傲。
住麥當勞 到台大宿舍洗澡
「曾經這麼風光，搞到如此落魄，怎好向親友開口！」他重返最熟悉的母校，卻是「住進」台大對面的廿四小時麥當勞。「我每天都有點餐，最差勁也叫杯廿五元飲料，都符合規定喔！麥當勞真好，從不趕人！」
「洗澡，就到台大宿舍，校友嘛，洗衣、烘衣都只要十元。」天天進台大圖書館，工商時報、經濟日報、商周、今周刊都看，絲毫不因身分改變漏抓新知。夜晚，西裝筆挺回到麥當勞，桌子當枕頭，趴睡入眠，這日子，一過就是 370天！
三上市企業主不知財顧是街友
至於點漢堡的錢從何來？因他擅長外匯操作，替三家上市企業擔任財務顧問，在圖書館鑽研各國金融脈動，寫分析文，再到超商傳真，月入九千元，三家企業主渾然不知「財顧竟是街友！」
兩個月前他應徵到圖書館員，往返新北市七家圖書館輪流代班四天，騎車奔波淡水圖書館途中車禍住院，雖裹著腳傷，猶堅毅地說：「我一定想盡辦法東山再起！」
「經歷這一段，才知台灣真有溫暖！若淪落越南、中國，早完蛋啦！」
王文良說，台灣真厲害，山高平原窄，下雨就遇土石流，這麼破的土地，全靠人為力量經營得這麼好，日本管理學家大前研一曾說，台灣是他一生見過最認命的國家，新加坡、香港雜誌也報導，台灣靠四千億美元外匯存底，八百億美元境外金融存款，就立於不敗之地！
Blogger 2013-06-16
遇見他，是在小週末的午後，台北市紹興街口他與世無爭地騎著腳踏車。
前幾天才在報紙見到的人物，顯目的特徵：一隻打上石膏的腳懸在踏板上，後頭一位三立女記者與灰衫攝影大哥緊跟在後，小跑步。
我一眼就認出他來，緊隨在新聞台攝影師的後面，他們三分鐘捕捉完他們想看的畫面，我一箭步衝上去自我介紹，表達來意。
聽見我也是台大校友，板著的一張臉瞬間柔和下來。
「要問什麼你就問吧，我們找地方聊，」他領我近了台大男宿，舍顧大哥打了聲招呼，親切詢問腳傷復原的情況。
這間宿舍早已習慣這位老校友的存在，他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我這腳傷月底就會好啦！報紙報導以後，很多善心人士往我戶頭裡匯錢，現在夠了，夠了！我月底就要回越南啦，我的人脈都在那，回去重新開始。」
眼前的王文良，是個與我最近也最遠的人。
近的是一如身邊來去無數回，上了年紀的中年男子，在談論政治中找到憤怒的養分，笑起來靦腆又如鄰家爺爺，而我們的心都歸屬於同一間母校。
遠的是他曾經擁有的成就，我這輩子想都沒想過；他經歷的無常，我這輩子想都不敢想。
這位59歲的學長，在大學畢業時也曾度過一段到處打工的時光。
「什麼都做啊，還派過報紙。」
「後來有人鼓勵我去考高考，沒想到考了一次就上了，被派到合作金庫工作。那時候也報考台大研究所，也上了。
當時合庫的主管很照顧我，讓我邊工作邊念書，當時是不行的，所以碩士班的時候生活在班上算很優渥喔！後來畢業就到合庫服務，操作外匯、金融商品都在那學起來的，真的學到很多，你以後也去考個國考，生活又有保障。」
但是，也許王文良忽略了，我們這一代許多追求「穩定」的朋友們也忘記了，一個公務員的身分，真的不是平順人生的保證書。人海中的浪濤，常常在沒有選擇的死角，或是一個不小心的環節，無情地打了下來。
脆弱如你我，徒留槳桅殘片。
「越南很多這樣的案例阿，掏空銀行有時候是幫政府的人貪汙。之前提攜我的合庫長官到越南自己開銀行，後來不幸得血癌過世了，我就去越南，接替他的位置。當時銀行就只有我一個台灣人，其他都越南人，一揭發很快就被懷疑，」他拆下上下兩排假門牙，「都是那時候被打斷的，得罪太多人，」邊說邊不停搖頭。
「其實我也沒有很感概，報紙都寫成好像很怎麼樣的，人生就這樣起起落落嘛，只是現在稍微落魄一點而已，」他喝了一口水。「而且，作保的人跑了也不是離婚的主因，感情本來就淡了。長期在海外工作，很難哪，」王文良說。
離婚前，他的妻子在第二胎時子宮外孕，切除卵巢，無法再生育。王文良過去在中國和越南都曾經有女人，然而，這些虛無短暫的「安慰」，沒能填補遺失家庭生活的空白。他談起妻子女兒的神情，既驕傲又黯淡。「我很謝謝她，把女兒教得這麼好，女兒後來在交大唸的科系和他媽媽也很有關係，」先前談論時政的義憤填膺與分析財經的信心滿滿，全都煙消雲散，只剩憂愁在臉上沉澱，任憑無聲填滿空蕩的中庭大廳。
我們看著落地窗外的暴雨，陷入沉寂。
未料，他話鋒一轉，興奮地從口中一疊名片抽出一張，擺在桌上。
「喔！這家外商科技公司我聽過，很有名耶！」
「對阿，他們原本是跟我談工作，後來我推薦我女兒去了，今天確定了喔！六月畢業就去上班！」
一段巧遇，沒想到讓我們這一聊就聊了快四個小時。
窗外時雨時晴，與他的人生一樣。
而我們的人生，也何嘗不是如此？
我問他，雖然曾經流落街頭，但過去的經歷讓他能比其他街友離東山再起更近一些，他怎麼看待其他街友「再生」這件事。
可是他給了我最不想聽的答案。
「那你回越南之後要幹些什麼？」我說。
「重操舊業囉！」他似乎老神在在，而我聽到其中可預期的「風險」與嗅得到的「投機」，皺了皺眉頭，顯得有點捏把冷汗。
「反正我這輩子大半基礎都在越南，不用擔心啦！」車棚下的他，拎起再平整不過的暗紅色條紋西裝外套，風霜皺不了作為人的尊嚴，和即使是一絲絲，那份重新站起來的希望。
他騎上腳踏車，如同30年前在這間學校一樣。
我大喊：「學長祝你成功！」
「不用成功，只要再爬起來就好！」
這是多少街頭最弱勢族群心裡的聲音，你聽見了嗎？我們的社會，曾經給過他們象徵重生火苗的「關注」與「正義」嗎？
晚風吹散這最後幾個字，與他的背影一起，消失在夜色中。
我這才發現，在現實生活的你我，是如此的相似。
過去的你，很有可能是未來的我，沒有誰比誰更高人一等，沒有誰有資格，用優越的眼神斜視社會弱勢角落的人們。
我們不一定擁有他的「不幸」或「幸運」。或頂著名校光環，或擁有富裕家庭，但人在努力的背後，也難保不會有玩笑般的「失誤」降臨，也許社會劇變，也許朋友背信，也許妻離子散。
更何況，處在清大孫立平教授口中貧富差距嚴重的「斷裂社會」裡，可能我們就這麼一個不小心，被拋出這列馬拉松之外，而且再也尋不著有效的扶助機制，可觸摸的社會流動，讓我們重新爬回作為「人」的正常生活，擁有一個容身的處所。
於是我更相信了，那個所謂「關注社會正義」，就是拉自己一把的信仰。
親愛的你們，今晚，是否也如此相信了呢？
中國時報 2014/01/24 04:09
創世、華山、人安3個基金會，昨天在全台15處席開3千桌，舉辦「第24屆寒士吃飽30」尾牙，每人還有500元應急紅包，提前賀年。其中有位台大碩士生淪為餐風露宿的街友，日前好不容易找到工作自立，開心的說，今年是他最後一次參加尾牙，要把名額讓給其他更需要的人。
台北場選在南港展覽館旁廣場辦桌，中午12 點不到，街友、單親媽、獨居長輩、弱勢家庭，扶老攜幼近2萬人湧入會場。
61歲、頂著台大國家發展研究所碩士學歷的王文良，曾是月入10多萬元的銀行副總，卻因替人作保，傾家蕩產，妻離女散，負債好幾百萬元，淪為街友。
流浪街頭的日子，有台大校友證的他，回母校洗澡，睡台大對面的麥當勞，至於吃東西的錢，因他擅長外匯操作，替公司擔任財務顧問，月入9千元，勉強過得去。去年找到保全工作，結束1年多的街友生活。
另一位62歲余春霜，25年前因為先生跟「小姐」過從甚密，憤而離家，當起街友，靠吹笛子賺錢，為參加尾牙，她把全身家當都帶著才安心。她感慨的說，年紀大工作不好找，每天拖著家當的日子也累了，希望能有個小屋子放東西。
人安、創世、華山基金會創辦人曹慶表示，創世1991年除夕首次號召愛心媽媽，烹煮30個便當在萬華火車站發送，至今邁入24年頭，今年席開3千桌，宴請3萬人，代表台灣貧富差距加大，政府應該大力幫忙。
曹慶說，電子發票及千萬獎金實施後，發票中獎金額從1億多元下降到7千萬元，今年起將汽油桶改造成功德桶，放置在企業、學校，號召「1元行大善、1塊積功德」，希望企業、團體認養，救救「老、殘、窮」。
老頭的話：
報導中有不少資訊是王先生諱言而未揭露的，這些資訊的釐清，能讓局外者更了解事情的全貌。
㈠首先要釐清的是王先生的合庫經歷：
2013年6 月的報導（第二則報導）說王先生59歲，2014年01月的報導（第三則報導）說他61歲，顯然前者是足歲，後者是虛歲，依此推估他應該是43年次，與老頭同齡。
老頭於民國68年5月預官役退伍，因經濟因素，68年6月底以金融雇員考試分發合庫大稻埕支庫任職雇員（合庫在民國90年奉令改制前，總行稱總庫、分行稱支庫）。72年在忠孝支庫任內考升助理員。74年調入總行，當年考升辦事員。最初在總庫人事單位待了八年，然而老頭對此人幾乎一點印象都沒有；仔細回想他「似乎」曾是中小企業金融部的掛名人員。
合庫國外部成立於民國七十八年底，然而民國七十九年七月版的職員錄已無他的名字。他到底有在合庫哪個單位待過？合庫的規定新進職員一開始絕對是派支庫服務，滿一年才能調總庫，即使是重點栽培對象，也要半年才能調總庫。老頭推測他在進庫半年後調入總庫中小企業金融部，考上研究所後成了掛名職員。研究所畢業後調派國外部籌備小組（在其他公營銀行國外部學習）。他的合庫資歷應該只有三年左右，高考或乙特進合庫任辦事員，在職期間讀兩年研究所，取得碩士學位，又有了實務經驗就斷然離職。
合庫栽培優秀行員，允許考上研究所的在職員工就讀，大概在民國66- 70年前後。對有碩士學歷的新進員工也有優惠，先以實習辦事員任用，半年後晉升領組。然而民國68年爆發第二次石油危機，大批留美台籍碩、博士失去工作；相對蔣經國的十大建設於當年完成，台灣的經濟開始蓬勃發展，於是大量的洋博士、洋碩士「海歸」充斥台灣就業市場，不久之後合庫對碩士進用的優惠即取銷，一律以國考任用。王先生是以高考及格在合庫任職辦事員，在職期間就讀碩士，未享受到碩士優惠。報導說王先生在合庫的職銜是辦事員，未晉升領組，顯然他取得碩士學歷後在合庫待的時間極短。
王先生與老頭同齡，大學畢業應在民國65、66年，役畢在67、68年。他自云一次就考上高考，卻遲至74年才考入合庫，中間有六年的空白。是在其他公私企業任職、騎驢找馬？還是待業中、準備考試？
老頭退伍後迫於囊中羞澀，家中也無力支援，以致未能在家準備國考，隔月就進合庫當雇員，花了六年時間才爬到辦事員。雖然悲催，但那六年間也獲得近百萬的薪水，娶了老婆、買了房子、還生了一子一女。王先生同樣在退伍六年後以高考及格進合庫當辦事員，殊途同歸，世俗認為他優秀，他自己似乎也這麼覺得。有趣的是民國80年老頭在調研室任職時有位同事，他也是43年次，迫於家境，高中畢業後就進合庫任職練習員（當時國營行庫還沒有雇員的職稱，練習員是最低階，高於臨時僱員。民國67年廢練習員，新增雇員一階，舊有練習員等於資深雇員），而後兵役抽籤抽到補充兵免去兩年兵役，在合庫循序晉升，80年時他已是領組，職位高於老頭與王先生。
老頭認為真正優秀的人在退伍當年、甚至退伍前就考上國考，67、68年任職辦事員，74年時已是三等襄理。然而這樣真好嗎？老頭在合庫32年倒是看到幾個負面案例：廖x隆、李x淵都是高考（或乙特）辦事員進庫，六年就升到襄理，前者在襄理任內因分行經理勾串經辦違規授信，案發後夾在中間的副理、襄理均受牽連被起訴，雖然最後沒事，但幾年法院走下來，憂煩費財，因此請調稽核單位。花甲之年仍是襄理，猝死在稽核途中。後者不到十五年就升到經理，經理任內違規授信被免職移送法辦。還有同樣是高考（或乙特）辦事員進庫的黃 x青，他也是在職讀研，三十出頭就當襄理，因個性開朗，為人風趣，能力也好，前途大有可為，然而在秘書任內酒後猝死在牌桌上，享年四十。老頭的長官顏x逹先生也是個令人扼腕的案例，早年他以辦事員進庫，財政部金融局成立時借調金融局，十幾年後歸建任職位階等同支庫經理的總庫業務部副理，而後外放歷任延平支庫、大稻埕支庫經理，在調升總庫營業部經理前被人檢舉為客戶調資金，因私章蓋在客戶支票背後，違規證據確著。而後不甘坐冷板凳，辭職到民營銀行擔任總經理，然而造化弄人，不久染病去世，享年五十。
㈡「揭發主管與廠商勾結掏空銀行」，講白了就是以個人認知阻擾上級的核貸，是非曲直得看個案。然而單筆不良放款不至於「掏空」銀行，王先生的指控似乎誇大？詳情如何？
㈢「被蓋布袋毒打，警覺再待下去恐丟命，去年初返台」，即王先生於民國101年（2012）初返台。他自云在越南二十年，推估民國80年前後去越南。從他離開合庫，到他去越南前有幾年的經歷他略去未提。第二則報導說他「過去在中國和越南都曾經有女人」，似乎他曾去大陸「發展」。由大陸轉去越南，想來在大陸混的不如意。
㈣「未料替高中老師做保，一千五百萬元積蓄竟化為烏有。怕牽累家人，與妻離婚，落得孤家寡人。」去國二十餘年，一回國就為人做保，作保對象還是三十幾年前的老師，似乎不太合理，詳情如何？離婚是真離還是脫產假離？
㈤2013年的物價，一顆粽子約30- 50元（十八王公還有七元一顆的），月入九千元的王先生排隊領社福團體發給街友的粽子，是生活所迫，還是作秀騙債主？
㈥王先生的台大碩士學歷，財稅高考、金融特考及格的資歷絕對不假。然而他應該不是「純」台大。他不提大學學歷，顯然他讀的大學不是台大，也不是政大，甚至也不中興。可能是私立大學，也可能是五年制的台北商專（北商專、師專的學生當年如果參加北高中聯招，絕對有能力考上建中或附中，再不濟也有成功，捨高中讀五專通常是經濟因素。大多數人就業後，都會再補學歷讀夜大）。台大、政大的學士，再讀台大、政大研究所，與雜牌大學學士、再讀台大研究所，結果一樣，碩士學歷的水分一點不差，但人格特質不一樣。另外高考與特考是一次就上，還是考多次才及格，證書效力一樣，背後意義也不一樣。
㈦王文良的新聞出現在2013年06月，2014年01月以後就不再有他的消息了。高齡61的他重回越南「創業」？仍在台灣當保安？還是......
114.03.10彙整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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