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湳里：老頭談性

花博圓山園區-台北燈會104.02.28

資治通鑑裡記載了劉備政權兩個奇怪又雷同的小故事。

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赤壁戰後劉備和孫權瓜分荊州。建安十五年，劉備任命「從事」龐統代理耒陽（今湖南耒陽）縣令。龐統到任後，縣務荒廢，劉備於是免了龐統的官。不久，魯肅為此寫信給劉備說：「龐統不是個縣官的料，如果你派他做『治中』或『別駕』，才能讓他施展長才。」諸葛亮也竭力推薦龐統，於是劉備召見龐統，相談之下大為器重，就任命他當治中（三國志記載是治中從事），對他的禮遇僅次於諸葛亮。不久劉備任命龐統擔任和諸葛亮一樣的武職：軍師中郎將。

註：「從事」是類似專員或幹事的低階官吏。「治中」是州牧的首席副手，類似副省長。「別駕」是州牧的次席副手，類似省府主秘。「治中從事」大概可比照副省長助理。

建安十七年劉備率軍入蜀，建安十九年益州牧劉璋投降，劉備取得益州。劉備取益州這年，任命隨軍入蜀的蔣琬擔任廣都（今四川華陽縣東南）縣長。某次，劉備巡視經過廣都，發現蔣琬百事荒廢，當場還酒醉不醒。劉備大怒，打算治蔣琬的罪，砍他的頭。諸葛亮勸阻說：「蔣琬是治國的棟樑之材，不是當縣官的料。他處理政務以安民為原則，不求表現，希望主公再作考察。」劉備一向尊重諸葛亮，所以當場免了蔣琬的官，對蔣琬就不再加罪。

老頭的話：

漢武帝外儒內法，表面上獨尊儒術後，講仁講義、講究禮儀形式的儒家學者爭相出頭，然而分子龐雜，很多人沒真本事，祇有一張嘴，就擅長互相吹捧，於是歷史上充滿了這種奇怪的故事。用人唯才是任何組織向上提升的動力，但儒家特別標榜德重於才。後世儒家對喜歡用人唯才、讓人沒得混飯吃的曹操更是撥屎撥尿，詆為國賊。

建安十五年春，曹操詔令說：「孟公綽為趙、魏老則優，不可以為滕、薛大夫。若必廉士而後可用，則齊桓其何以霸世！二三子其佐我明揚仄陋，唯才是舉，吾得而用之！」

曹操這段話中孟公綽的部分出自論語憲問篇，孟公綽是春秋魯國三桓孟氏族人，是孔子敬佩的人物之一。但孔子也知道這位孟老兄沒真本事。曹操在他的詔令中引用孔夫子對孟公綽的評價，孔子認為孟公綽如果擔任春秋戰國大國趙魏的國務官，可以勝任愉快；如果擔任小國滕、薛的政務官則恐怕幹不下去。後段曹操更進一步說如果用人一定要講究清廉，那麼齊桓公就不可能成霸，因為歷史上的管仲從來就不是個清廉的人。遺憾的是民粹的社會，總喜歡以道德做為攻擊別人的武器，事事講究虛偽的道德，卻不注重事實能力，也不肯面對真相與是非。

老頭個人並非贊成貪瀆，而是認為貪瀆自有法律規範。能力與清廉是兩回事，治國還是得找有能力的人，清廉的庸才就像廟裡的木偶，不會吃供品但也辦不了事。要想成事，就不要怕人吃供品。

諸葛亮口中的安民，其實就是啥都不做，說好聽叫拱手而治。有趣的是歷史記載：諸葛亮治蜀事必躬親，以至積勞成疾。倍受後世推崇的諸葛武侯其實在很多時候有著兩套標準。

老頭認為：一個人不能勝任基層，卻能擔任政府高官，這是很奇怪的論調。龐統和蔣琬如果不是嚴重瀆職就是沒真本事，蜀漢老是出這種貨色，應是其積弱不振、終至滅亡的原因。

與諸葛亮齊名、被司馬徽吹捧為「鳳雛」的龐統（179-214），史稱年少時質樸魯鈍，未有人識。因為司馬徽的吹捧才漸有名聲。龐統在劉備取得荊州時投入劉備帳下，而後歷史並無記載龐統有多少建樹與事功，僅述及劉備入蜀時，龐統獻上中下三策。劉備取其中策。而後劉備留諸葛亮與關羽戌守荊州，以龐統為軍師率軍入蜀，然而在進攻雒縣時，龐統被守軍的流矢射中而亡，得年三十六。龐統如果不死，在往後的蜀漢政權裡，將是劉備牽制諸葛亮的一枚棋子。

龐統最大的本事是互相吹捧。史載：龐統甚有修養，評價人物時，會誇大讚美別人的優點，有人對此不以為意、詰問他，龐統回答說：「當今天下大亂，雅道陵遲，善人少而惡人多。方欲興風俗，長道業，不美其譚即聲名不足慕企，不足慕企而為善者少矣。今拔十失五，猶得其半，而可以崇邁世教，使有志者自勵，不亦可乎？」這話有意思！

劉備死後後主劉禪即位的次年，建興元年丞相諸葛亮（181-234）開府，徵召蔣琬（?-246）擔任東曹掾。後來又舉薦他為茂才。建興五年，諸葛亮北伐，北伐前上了歷史有名的前出師表給後主劉禪，表中一一提到蜀中重臣郭攸之、費依、董允和向寵，當時並沒有提到蔣琬。然而後來諸葛亮又私下上表給後主表示：「臣如果遭遇不幸，往後軍國重任可以託付給蔣琬。」諸葛亮去世之後，老實的後主便依著諸葛亮所言任用蔣琬當尚書令，不久後又加官行都護、假節、領益州剌史；一路升遷至大將軍、錄尚書事（諸葛亮死後蜀漢不置丞相，以大將軍錄尚書事為實質丞相），爵封安陽亭侯。其實諸葛亮生前已安排蔣琬掌握蜀漢軍政大權，劉禪不任用蔣琬也不行。

資治通鑑原文：

資治通鑑卷六十六

漢獻帝建安十五年（庚寅，公元二一零年）

劉備以從事龐統守耒陽令，在縣不治，免官。魯肅遺備書曰：「龐士元非百里才也。使處治中、別駕之任，始當展其驥足耳！」諸葛亮亦言之。備見統，與善譚，大器之，遂用統為治中，親待亞於諸葛亮，與亮並為軍師中郎將。

資治通鑑卷六十七

漢獻帝建安十九年（甲午，公元二一四年）

劉備以零陵蔣琬為廣都長。備嘗因游觀，奄至廣都，見琬眾事不治，時又沉醉。備大怒，將加罪戮。諸葛亮請曰：「蔣琬社稷之器，非百里之才也。其為政以安民為本，不以修飾為先，願主公重加察之。」備雅敬亮，乃不加罪，倉卒但免官而已。

昨天在台中南屯彩虹眷村看到一對拍婚紗照的新人。氣溫不算高，但新娘婚紗的下身是迷你裙外罩薄紗。老頭看到新娘裸露的兩條大腿，突然想到：男女之間也是如此，男人如果沒真本事，祇靠一張嘴的婚姻絕對維持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