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湳里：老頭談性

台灣最美的風景是人？還是因為台灣沒太多觀光價值，只好拚命用人情味來炒作？

過年假期，到泰北旅遊十天，泰北的大自然風光非常豐富：約十層樓高、足球場大的鐘乳石洞穴、滿山遍野的野生向日葵、療癒系的大象生態村、有多個壯觀瀑布的茵他儂國家公園、更不用說有歷史意義的美斯樂、金三角等等。

我們住過的幾個villa，一晚兩千多到三千多台幣，園區都是又大又漂亮，彤彤帶著弟弟玩得不亦樂乎，我們偶爾從窗外探頭看看山、看看他們倆小無猜，感覺幸福極了，在台灣同樣價錢能住到有什麼樣景觀的飯店呢？你說市區本來就沒景觀，不能相比，好吧，曼谷、清邁市區一堆不到千元，還含早餐的飯店呢，住起來也是乾淨整齊。

其中一間住了三天villa的鄰居左邊是一對法國年輕情侶，人很和善、英文流利，右邊是瑞士人，我說我們是台灣人，他們都搖搖頭說沒聽過，我很努力解釋是在菲律賓北方、日本南方；法國情侶泰國旅遊完之後，接著要去菲律賓巴拉望，正好我們去年也去浮潛過，便和他們聊聊菲律賓；前幾年去過歐洲，便和瑞士人聊聊他的國家。

這些位法國人、瑞士人都沒聽過台灣，著實讓我有點小失望，原來我們島內把芝麻綠豆、雞毛蒜皮事兒看成世界大事，有些世界另一端的人根本不知道有這個地方的存在。

其實回頭想想，假如我是歐洲人，要我來亞洲地區前三選擇，絕對排不上台灣。要環境整潔、放心的人民素養，首選日本；要C/P值高、美食、按摩，泰國；要親近沒被破壞的自然風光，東南亞無人小島，太多太多選擇了。世界上這麼多漂亮的地區，要讓人願意花時間度假、花錢買機票去觀光，絕對要有誘因。

台灣沒什麼太多觀光價值，政府只好拚命用人情味來大肆炒作，例如什麼「台灣最美的風景是人」，媒體也隨之起舞，但是人情味到底是什麼？

素質與禮貌，才是人情味的起頭。真正有人情味的社會，人民不會罷佔道路、霸佔騎樓、路邊亂停車，我曾經看過一個坐輪椅的中年男人，吃力地在快車道上手搖著他的輪椅，後面車子頻按喇叭，真的是好心酸、好心疼，他為什麼會被逼上快車道？騎樓被商家佔用，容不下他，機車道被違規停滿車，也容不得他。

多數台灣人生性愛占小便宜，缺乏法治與環境觀念，台灣處處充滿違建、鐵皮屋，窗戶也多裝上鐵窗，還要越突出才越感到占便宜，搞得處處活像貧民窟。這次我們去泰北，如果你還在想著泰北難民多可憐、生活條件有多差，錯！我覺得他們生活品質好得很呢，這次到很多無名偏僻小鄉鎮，沒有鐵皮屋、沒有鐵窗，平實樸素的房子種著花花草草，你說頂樓違建、鐵皮屋是因為台灣人務實、省錢，那比我們窮困的泰北怎麼沒有處處隨便搭的鐵皮屋呢？

真正有人情味的社會，會為他人著想，有一點我老婆要我一定要提出來，就是：廁、所！在泰北，不管多窮鄉僻壤的地方，去上他們的廁所，絕對是乾淨整潔，最讓老婆感動的是，馬桶蓋上絕對沒有腳印！

很多台灣人表露出只顧自己的自私自利心態，之前帶孩子們去美術館，美術館耶！去美術館的人不是應該都有點水準嗎？漂亮的親子廁所，馬桶蓋上卻滿是腳印，真是讓人憤怒。有次去浪漫的法國餐廳用餐，走進廁所看到馬桶蓋上令人傻眼的腳印，氣得我真想追殺前一個走出來、穿著時髦入時的小姐。更不用說從日本回來的航班，是日本的飛機，空服員多是日本人，上頭乘客有台灣人、日本人，飛機上的馬桶蓋依舊佈滿腳印。丟臉、憤恨已不足以形容當時的感受。

窮困的泰北馬桶蓋上沒有腳印，廁所乾乾淨淨，他們可能沒有錢裝設沖水馬桶，只有馬桶旁邊擺一桶水，但十多天來去過那麼多次廁所，也沒有尿騷味；其他像是滿地豔紅噁心的檳榔渣、坑坑疤疤的電線桿上頭貼滿房仲、高利貸廣告，抱歉，「落後」的泰北完全沒有這些現象。真是讓人感慨，我們的生活品質真的有比他們好嗎？

舉凡人民素質、美食（化工食品）、歷史文化古蹟（看看悲哀的苗栗古窯，被苗栗王拆除，再花千萬蓋個好笑的模型），沒有一項是能拿出來作為建構國家品牌的強項。台灣媒體與官員只能拿人情味出來說嘴，撿到個外國人皮包拿去警察局、幫外國人帶路都可以上媒體。我在日本新幹線上掉過14天國鐵劵，服務人員通知歸還，在某偏僻山上找不到住宿旅館的路，詢問在院子工作的中年婦女，她立刻放下手邊事情走出來，在零度的天氣下帶領我們走了10幾分鐘，再欠身鞠躬轉身離去。

在國外感受到真正的人情味之後，真的會對官員媒體民眾的沾沾自喜嗤之以鼻，這種事是騙不了人的。

硬要說人情味是吧，告訴你啦，眼睛藍藍或綠綠的就自然有人情味、皮膚白白的就自然有人情味、高加索歪果人就自然有人情味、恐你青蛙也很有人情味；上回我有個朋友來找我，很不幸他是黑皮膚厚嘴唇矮個子包頭巾，不列入有人情味範圍，想要問個路，找了幾個人都立刻鄙夷閃開，或是不懷好意盯著他瞧，最後還有警察來盤查他，懷疑他是落跑外勞。拜託，人家是讀劍橋的好嗎。

沒有包容，就沒有寬廣的眼界認清，就永遠不會進步。最糟糕的就是在小島內自爽、自我感覺良好，所以當然無法進步。許多台灣人看不懂這個世界，新聞毫無國際觀，人民永遠活在狹隘的世界裡，看完沒水準談話節目，罵一罵後搔搔頭繼續過著自私又素質低落的日子。（轉載自The New Lens 104.03.16 作者陳仁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