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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瓣網 2018-09-24

日本「男娼」文化簡考

 

日本有句髒話叫「野郎」。寫作yarou,就是「八嘎呀路」裏的「呀路」。原是「男娼」的意思,後引申成了髒詞兒,直譯過來等於「賣屁眼兒的臭傻逼」,粗俗程度其他髒話皆不能及。

 

[娼年]裏,松阪桃李演的就是這類人。

 

電影娼年男主角松阪桃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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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先是酒保,襯衣扣子系得一絲不苟。後來有個老鴇子找他,問他願不願去鴨子店裏做「娼夫」。

 

字面兒意思:賣春的男人。

 

他還挺為難的,但這活兒比當酒保賺得多,抽個血檢就去了。自此便不停地操,從高級白領到寂寞人妻,各式各樣不勝枚舉,指交、口愛,用足真心。

 

漸漸,這個踩著女人身體往上爬的男人,成了俱樂部頭牌男娼,活脫兒一出「鴨王是怎樣煉成的」。

 

[娼年]類似70年代的「日活浪漫春畫」,屬女性向軟色情片,改編自同名小說,舞臺劇版本分級是R15,電影版尺度當然也不小,80%都是松阪桃李飾演的20歲大學生接活兒的場景。不誇張,這在日本實屬尋常。

 

江戶時代那會兒,歌舞伎特別流行,老鴇聰明又投機,從中物色了幾個樂意賣身的,招攬生意。德川幕府一聽,那還得了,便下旨關了這大大小小的妓院,打算從道德品行上約束臣民。於是,為了混口飯吃,歌舞伎劇團開始以年輕貌美的男人代替女人,不叫男娼,叫「若眾歌舞伎」。

 

就是步入了青春期,但還沒行成年禮的男人,通常介於12歲到20歲之間,如玉一般,比女人好看。

 

要將他們和女人區分開也不難,額髮前有三角形切口的便是,活像個美人尖兒。要麼就看他們腰上是否藏著劍,和胯下那一嘟嚕好玩意兒。

 

©️一般男子額前的發際線是平的,若眾歌舞伎是彎的,可以此辨別他們的身份。不少男色浮世繪畫師,宮川一笑、鈴木春信、喜多川歌麿,筆下均有江戶時代若眾歌伎的身影。

 

男女通吃,人皆愛之。

 

但若眾們自個兒不這麼想。

 

明眼人都知道,十幾歲的少年,長得又實在漂亮,但凡家裏有兩個錢,都不至於出來賣笑。所以平賀源內在《男色細見》裏寫道:“從業的多是破產者、貧家、浪人的子弟,需要先學三味線、歌舞、茶道、圍棋,十二三歲便開始接客。」北野武的[座頭市]裏,十二歲的早乙女太一,就是這種剛開始接客的若眾歌舞伎。

 

©️2003年的[座頭市],早乙女太一扮女裝,客串小歌舞伎Capture+_2019-09-07-08-10-39-1  

 

井原西鶴的《好色一代男》卷二“陋室的被褥」,也有一段關於歌舞伎接客的自述:

 

有時候,還要設法哄騙孤山上的砍柴樵夫賺點兒錢,或者剝去漁夫滿是鹽粒兒的衣服,自己也脫光,全是為了多掙一點兒錢的手段。可憐的是,這個行當裏,人已經把自尊之類的東西忘得一乾二淨了。男主世之介聽了,陡然生出一種憐愛之心,不知不覺靠近了這位歌伎。歌伎「那疥癬剛愈不久的手便撫摸過來」,世之介一下感覺「實在奇妙極了」。

 

好在日本跟中國不一樣,中國人對這事兒自古都缺乏尊重,覺得齷齪下賤。

 

比如《史記》裏頭,說衛青「以柔和自媚於上」,意思是以美色媚惑漢武帝,還說這倆人關係好,漢武帝見他都是「上踞廁而視之」。於是蘇軾惡毒啐道:

 

若青奴才,雅宜舐痔,踞廁見之,正其宜也。

 

說衛青這王八羔子啊,只配給人舔菊,漢武帝當著他的面兒拉屎,簡直再合適沒有了。

 

但日本人相反,把跟美男的曖昧視為崇高的雅癖。《京童》有記載,說武士喜歡叫些若眾歌舞伎來府上表演,常常“歡愉如失魂,召入以作酒宴對酌」。

 

老頭插嘴:日本人樸實,中國人虛偽。相公一直是中國的闇黑文化,中國人嘴裡排斥,卻一直允許相公的存在,從未禁止。

 

可惜成也酒宴,敗也酒宴。

 

怎麼講,《德川實記》裏有個故事,說石穀將監在家裏招待客人,發現大家都無精打采的,問之為何,答曰沒有貌美的若眾歌舞伎作陪,總覺沒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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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穀將監登時便感到了若眾的危害,即刻命人剃去歌舞伎的前發,使之與尋常男子無異。可其有美姿儀多半是因額前的美人尖兒,剃去等於毀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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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這些若眾開始用頭巾裹住腦袋,要麼就是將染色的布帛紮在剃髮之處。

 

布帛是一種叫縮緬的材料製成的四角錘形,接近紫色,紮起來以後,後腦勺會留下來一段兒,跳舞的時候飄飄欲仙,更加顯得倜儻風流。

 

從此改名兒叫「野郎歌舞伎」,也就是男娼。

 

1970年的日劇《雪之丞變化》,美輪明宏飾演的中村雪之丞,就戴了一頂紫色的野郎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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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男娼之風不降反增,還冒出來個交定金的規矩,一次「銀十五匁」。「匁」是日本古代的衡量單位,1匁=3.759克,15匁大約是56克。

 

後來一度漲到了銀四十三匁,也就是一枚銀幣,於是井原西鶴在《男色大鑒》裏寫:與妓女無異。

 

饒是如此,還是引得無數人趨之若鶩,不惜一擲千金。武士如此,婦人亦然,誰叫這些野郎身量芊芊、嗓音磁性、笑臉醉人,床上功夫更是了得。誰叫這樣多的污穢醃臢之人在他們身上流連,他們非但沒有面目猙獰,反而日復一日的美麗。

 

漫畫家杉浦日向子作有《百日紅》,講的就是這一時期,一個商賈之女,因一件小事而不高興,便去了附近一家鴨店,找了個男娼給自己解悶兒。

 

©️《百日紅》是杉浦日向子的歷史漫畫系列,於1983-1987連載於《漫畫Sunday》,主要描寫江戶時代的風俗與庶民的生活,並融入戀愛、人情等元素,其在2015年曾被改編為同名動畫電影

 

興許是以色侍人來錢也忒容易了些,男娼們愈發懶怠,當初學會的歌舞、茶道竟全都渾忘了,只憑著姿容姣美和胯下二兩,便能所向披靡。

 

比方說阪田市之丞,舞技差勁到被批為「如同豬在游泳」,也還是因為一副好皮相被譽為一流男娼。

 

元祿六年的《古今四場居百人一首》,描繪了當時一百名男娼的容色身段兒,並評判了一番,方便客人選擇,相當於電影[娼年]裏的寫真集了。

 

江戶時代,出身京都、大阪的男娼更得客人青睞,因其舉止優雅、談吐從容。據說,他們不吃任何像體臭味兒一樣的食物,經常要保持嘴巴和身體清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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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客人選好了,並交上定金,男娼就會按其要求來到茶屋。當然不是過去喝茶,而是做性服務。

 

這叫「陰間茶屋」。

 

所謂「陰間」,就是純粹的男娼,不表演,單純給男客、女客賣色,這賣色的場地就是茶屋。江戶時代,西川祐信與喜多川歌麿都畫過這種場景。

 

後來,朝鮮通信使申維翰對日本外交官雨森芳洲說:“日本男娼之豔,倍於女色。貴國之俗奇怪哉!」雨森芳洲答:“學士亦不知此樂乎?」

 

確實勝過女色,以至於外人看來,除了一副好皮囊,做男娼不存在什麼門檻兒。於是男娼數量大漲。平賀源內的《男色細見》有詳細記載——

 

堺町、葺屋町有15家43人,而芳町、湯島、神明等處合計有55家232人。

 

且假如活兒好,還極有可能被包養。不過,雖說男娼的服務物件有男有女,但直到19世紀,包養他們的人也僅限於武士和僧侶,並沒有什麼婦人。

 

也正是在那一時期,男娼開始走向沒落。禁令頒佈以後,陰間茶屋只剩10人,湯島和神明五家店合計才11人,且沒多久便在市井上絕跡了。

 

直到太平洋戰爭爆發,男娼又湧了上來,並以戰後小說《男娼の森》為契機,在城中迅速擴散。

 

©️《男娼の森》最早刊登在《文藝讀物》雜誌,被稱作是“現代日本赤裸裸的一面」

 

彼時的男娼開始和女傭、寡婦打交道。太宰治有感而發,創造了《人間失格》裏的男主「我」,靠寡婦和酒吧老闆娘的包養,過著男娼的日子。

 

到60年代初,報紙上開始頻繁出現諸如「裸體美少年模特」、「有多數紳士和美少年」的鴨店廣告。

 

尤其東京奧運會結束以後,經濟高速發展,電視、冰箱、洗衣機普及,家庭主婦便閑了下來,手頭寬裕的開始想法兒找樂子,好讓自己不那麼寂寞。

 

我丈夫因為工作忙得不可開交,想找一個陪我一起跳舞的人。

 

於是,什麼金融人士的妻子、旅館的老闆娘,Capture+_2019-09-07-08-11-35-1

都在男娼身上得到了滿足。當時有一部電影叫[薔薇的葬禮],便是圍繞這種男娼展開的故事。

 

甚至還影響了香港電影——1974年的[面具],秦漢飾演的林偉賓,從臺灣到香港討生活,不知不覺成了周旋于富家太太和明星模特兒之間的男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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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將之與當時日本新興起來的牛郎混為一談,覺得都是出賣色相的行當,其實大大的未必。牛郎是正經合法的營生,主要接待女客人,陪她們吃煙品茶、猜拳飲酒,靠的是酒水提成。男娼則是在此基礎上賣肉,寬衣解帶無所不至,手指和舌頭一樣靈活,更能像條蛇一樣柔軟無骨地俯下去,溫柔又粗魯地逼近女人的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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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和賣淫無異,多少有點兒政治不正確的意思,並不能光明正大。私底下可以有,只是上不來臺面,被揭發出來,想整治還是可以整治的。

 

電影[娼年]便是如此,美少年俱樂部被舉報,頃刻間人走茶涼,先前再怎麼風光,到底不合法理。

 

可那些受困於家庭、事業的疲倦不堪的女人,被男娼高超的床技所填滿的肉身,卻是真真切切的。

 

他們衣著乾淨、談吐溫柔、未語先笑、香水正好。他們掌心的溫度適當,舌頭是暖的,能令女人的雙腿聽話地分開,再一張嘴把胯間全吞進去。

 

女人便「哎喲」一聲叫喚,扭動起來。

 

俗話說人生得意須盡歡,可人生得意」要等到幾時?不如先須盡歡」吧。

 

叫個男娼,與他廝抱廝摟著,如膠似漆,如糖似蜜,像偷來的東西一樣妙。然後任他體貼,感受他身上最嚴謹克己的禮節與最放蕩下流的情欲。

 

感受他只是動動手指,便叫人濕出水來。

 

作者/六姨太 文章首發於微信公眾號「破詞兒」

 

 

老頭插嘴:

 

《娼年》係根據石田衣良2001年的同名人氣小說改編,由三浦大輔導演,松阪桃李主演。

 

劇情簡介:主人公森中領大學中退,在酒吧打工,渾渾噩噩地過著日子。某天阿領的牛郎朋友田島進也把客人禦堂靜香帶來酒吧,故事由此開始。對戀愛和女人沒有興趣的阿領,接受了靜香的熱情的考驗”,去了靜香當老闆的會員制男孩夜總會工作。阿領最初很迷惑,而他逐漸通過娼夫”的工作發覺到女性心中隱藏的欲望後,逐漸被吸引。

 

本片日本於2018年3月12日上映,同年8月10日台灣上映。當年12月28日該片榮獲第31屆日刊體育電影大賞主演男優賞。

 

男主:松坂桃李(まつざか とおり),1988年10月出生于日本神奈川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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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二:猪冢健太,日本男演员,1986年10月出生于日本爱知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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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週刊 2018.08.08 16:36

演男妓太沉重 松坂桃李下戲不敢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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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男星松坂桃李主演18禁電影《娼年》,描述成為男妓的他經歷不同類型的女客人,從性愛關係感受到情緒的解放,不僅療癒她們受傷的心,自己也漸有成長。即將屆滿30歲的松坂桃李將《娼年》視為演員生涯的轉捩點,不過拍攝時的嚴峻狀況,也讓他苦不堪言:「每次去片場心情都很沉重,曾經想如果得了流行性感冒,或有隕石墜落在東京,這樣就不用去拍戲了。」

 

《娼年》於去年夏天時拍攝,導演事前畫好了詳細的分鏡圖,松坂桃李與女演員們進行了長達5天的床戲彩排,每一個動作確實呈現,一遍又一遍確認鏡頭角度。松坂桃李坦承第一次進到如此耗費心力、體力的拍攝現場,常有一整天只拍床戲,而且有許多不堪入耳的台詞,讓松坂桃李甚至曾累到直接在浴缸睡著的狀況。

 

劇情出現大量床戲,松坂桃李與女演員不是用言語對話,必須以身體或姿勢來溝通,為了保持自己在戲裡的情緒狀態,拍攝的一個月期間,松坂桃李下戲後不回家,在涉谷找了一家商務旅館暫住,「因為回家的話,就會想看家裡的漫畫或DVD甚至是玩遊戲,一下子就會回到原本的自己,這讓我感到相當害怕。每次當我回到旅館時,我會帶著劇中的情緒進房門、去洗澡,想著明天拍攝的事情再入睡,而且滴酒不沾。」

 

松坂桃李在《娼年》和8名女子嘗試8色床戲,因應各種不一樣的客人採取不同的服務方式,大膽演出的他讓人好奇他觀看完成品的感想,他說:「因為覺得如果跟相關人士一起看的話會很尷尬,會無法投入電影中,所以我就借了試片室,自己一個人看完了,這也是我第一次這麼做。」有些網友說不敢進電影院觀賞,松坂桃李說他能理解,建議大家先自己去看,了解了這部作品後跟朋友分享,再一起去看一遍。

 

對松坂桃李來說,《娼年》很不像日本電影,反而有法國電影的味道,並沒有怪異的寫實部分,「這是部細膩又令人感到坦率的作品,擁有能拆除人們在心中築起的柵欄的力量。」被問到如果《娼年》要拍續集的話?松坂桃李笑說:「我會考慮一下,因為這又會讓我把接下來7到8年份的情慾戲都拍光光了吧!」《娼年》本週五8月10日在台上映。

 

108.09.07轉載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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