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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傳媒2016-10-05 15:04

為何一名台北妓女,會獲得諾貝爾和平獎提名?課本不提的「性福」產業史

 

瑞典的「全球千名婦女爭評2005年諾貝爾和平獎協會」提名超過150國、在人權方面有卓越貢獻的近千位女性,參加角逐諾貝爾和平獎。當時臺灣有18位婦女獲得提名,其中最特別的,就是臺北市前公娼、妓權工作者麗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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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水扁的臺北市政府於1997年廢除轄區內的公娼,走投無路的公娼一個接一個自殺。原本即將從這個行業退休的麗君憤而投入抗爭,從歸綏街老舊的娼館走到大眾面前,開啟了臺灣娼妓抗爭的特例。在兩年內500多場的密集抗爭行動中,麗君帶頭衝鋒,即便遭人唾罵,甚至罹患末期乳癌,仍忍痛堅持,之後也投入公娼寮史蹟的保存與活化運用,直到2014年病逝於文萌樓。

 

不論哪個年代,都有許多默默隱忍、被捨棄,然後消失無蹤的娼妓。然而,妓女戶的出現,其實與先民開拓、地方發展這些備受重視與讚揚的歷史息息相關。

 

繁華的所在,就有歡樂街

 

臺北的性產業,可上溯到清代的艋舺。艋舺的發展由淡水河畔開始,市街往陸地呈「廿」字形。早期漢人從河口上岸開墾,常到此地與平埔族人交易蕃薯,主要的街道稱為「蕃薯市街」,也就是今貴陽街二段較靠近淡水河的一端。此地是全臺北市最老的街,也是艋舺、甚至臺北市興盛的起點。

 

台灣較早開發的南部地區天災頻仍,經濟重心逐漸北移。而原本臺灣北部的商貿交通中心─ 新莊,也在嘉慶中葉後因淡水河淤積,失去航運條件,交通地位被艋舺取代。

 

大多來自泉州的艋舺商人組成「郊行」,與中國東南沿海一帶往來貿易,使得市街繁榮起來。到了道光(1821至1850)、咸豐(1851至1861)年間,「一府二鹿三艋舺」的說法已相當盛行。

 

道光年間時,艋舺人口激增,已成為酒家、妓樓、娼寮的集中地,是臺北娼妓街的發源地。最著名的地點,就是距離淡水河碼頭不遠的蕃薯市街旁、凹斗仔街一帶,也就是今與貴陽街二段交叉的華西街北段一帶。郊商、航行於閩浙粵等地的船夫、以及碼頭工人,經常在此落腳、消費。從道光、咸豐,直到光緒年間(1875起),凹斗仔街娼妓的芳名,不僅名噪全臺,還遠及福州、泉州。其實在臺灣,並不只艋舺有這樣的現象。位居「一府二鹿三艋舺」之首的臺南安平港,以及中部的鹿港,與艋舺一樣是商旅、船員、碼頭工人聚集的繁華港口,性產業也到處蔓延。

 

緊接著艋舺之後,大稻埕也成為性產業的集中地。大稻埕之興盛,始於艋舺的「頂下郊拚」械鬥。最早開拓艋舺的,是來自泉州的晉江、惠安、南安的三邑人,通稱為「頂郊人」,以龍山寺為中心(距今華西街、即當時凹斗仔街步行約僅3分鐘)。「下郊人」,指的是同屬泉州的同安人,也包括鄰近同安的漳州人,主要信奉霞海城隍。頂郊人與下郊人在人口增加的艋舺逐漸起了衝突,在1853(咸豐三)年爆發大規模械鬥,敗走的下郊人奉霞海城隍金身逃往大稻埕一帶。於是,原本僅有水田稻作、少數商店的小聚落,迅速建立起新的市街。

 

1856、1859年時,新莊地方又爆發兩次械鬥,同安人再度敗北,紛紛退往當時已有不少下郊同安人的大稻埕,加速此地的發展。而械鬥後的艋舺元氣大傷,加上河道也漸漸淤積,許多商貿交易轉往他處,使大稻埕取得發展機會,成為艋舺的競爭對手。

 

1860〈咸豐10〉年清廷於第二次鴉片戰爭戰敗,簽訂北京條約,臺灣有4個港口陸續對外開放為通商口岸,鑒於艋舺人的排外,不少洋行選擇大稻埕為落腳處。劉銘傳擔任臺灣巡撫時,又將大稻埕選為商業區,在此大興土木,市街為之一新,許多外國人也居於此。

 

大稻埕不但在商貿上逐漸凌駕艋舺,性產業也有同樣趨勢。原本流行於艋舺的藝旦、歌妓,開始出現在大稻埕的九間仔街與後街及六館仔街一帶,即今延平北路近歸綏街附近,及南京西路西端近淡水河一帶。據說當年大稻埕的藝旦間,竟多至200餘戶。

 

納入管理,風化業正身

 

進入日本殖民時期,日人進駐不久就將臺北稱為「酒與女人」之街。殖民初期由於臺灣人武裝反抗,給日人帶來恐懼與壓力,而當局又急於興築基礎設施,因而聚集大量日本男性工作人員,再加上經濟繁榮,當地適合日人的其他娛樂設備又不多……種種因素讓來臺的日本人把金錢花費在酒、色上面。連身為第三任臺灣總督的乃木希典與第四任總督兒玉源太郎,都帶著妻子以外的女人上任,如此一來,在臺日人的酒色層面,自然處於無人管制的放任狀態。

 

日本殖民的第二年(1896年,明治29年),臺灣總督府就准許臺北城內開設公娼館。此時日本人使用的妓館有32間,料亭28間,總共雇用藝伎55人,娼妓48人。伊藤博文首相同年六月來臺視察時居住過的府前街(今重慶南路一帶)料亭「吾妻」,就擁有20個藝旦。

 

老頭註:

 

日治時期台灣的餐廳分為:料亭,貸座敷,飲食店三種,都是有粉味的。

 

料亭陪酒不陪宿,女侍叫藝妲。

 

貸座敷陪酒又陪宿,女侍稱娼妓。

 

飲食店是最低一等,女侍稱酌婦,店裡祇供喝酒,姦宿得另覓場地。

 

當時庶民大多在家裡吃飯,出外三餐也大多在路邊攤解決。餐廳是富商權貴應酬的場所。純供庶民吃飯的叫食堂。

 

日治後,艋舺的蕃薯市街被日本當局改名為諧音的歡慈市街,與原本的凹斗仔街一起劃為「遊廓」,成為納入管理的風化區。原本是臺灣人聚集的市街,因而湧進許多日本男性與日本妓女。1896年 (日本領台第二年) ,業者與人口販子從日本「內地」送來女性,建立妓院「初音亭」,到了1899年,單是艋舺支署管區的統計,就有藝旦125人,娼妓501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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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近艋舺的新起街(今中華路西側長沙街附近)也有不少類似的場所。據說在日本時期,有「正經的日本人,不會到萬華(艋舺)去」的說法。到了戰後,這個地帶大約與「寶斗里」相當,同樣也是性產業集中地,公娼私娼皆聚集在此。

 

貴陽街二段底的華西街,往前幾步的巷弄就是當年的娼寮寶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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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西街觀光夜市 (非娼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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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春萌生

 

在大稻埕,第一家日本人經營的料亭「小島屋」於1897(明治30)年在當地最熱鬧的六館街開設。此後,日本料亭紛紛在附近開業,當地每晚擠滿日本客人,宛如不夜城。而臺灣人常去的「旗亭」與藝旦間如江山樓、蓬萊閣、東薈芳、山水亭、春風得意樓等等,也都聚集於大稻埕,大約是今南京西路、延平北路二段、歸綏街、重慶北路上。上門顧客多為臺灣的上流階級或藝文人士,林獻堂、梁啟超等人都曾出入此間,蔣渭水更多次在江山樓接受同志舉辦的洗塵或入獄餞行餐宴。家境富裕的文人所創辦的娛樂性刊物如《風月報》,常有各地藝旦的評比,稱之為「花選」,這幾間的藝旦都經常上榜。

 

日治時期的臺北市,總共設有三個性產業的官方管理機構「檢番」,即臺北檢番、萬華共立檢番、大稻埕檢番,由此可見當時相關產業的聚集地點。而當局則透過這個制度進行管理,並徵收稅金。在此制度下的藝旦,必須通過考試,取得「鑑札」才能正式掛牌營業。而不受官方管制的私娼,則在合法的藝旦間附近謀生,如大稻埕江山樓附近,除官方設置的公娼館外,也有不少私娼聚集在巷弄內。到了戰後,此地的妓女戶仍然存續,其中一部分被臺北市政府納為公娼,位於今天的歸綏街上。

 

位於歸綏街的文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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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艋舺遊廓演變而來的萬華寶斗里,以及大稻埕藝旦間周遭演變而成的歸綏街 (江山樓) ,這兩處在戰後的那段日子裡,曾是老一輩記憶中的風化區。到1997年臺北市政府廢除公娼制度後,公娼們有的自殺,有的轉業,有的則成為躲避警察查緝的私娼。位於歸綏街,興建於日治時期的公娼館「文萌樓」,2006年時被認定為市定古蹟,並在保存原貌的前提下活化運用,但因產權問題,有可能被地主收回另做他用,因此許多民間人士仍持續努力,希望能保留原來的古蹟運用方式。至於寶斗里的公娼館,則在廢除公娼之後已消失無蹤。

 

 

鏡週刊 2019.11.11 15:04

不戴套想白嫖 廢公娼後的性交易難題

 

文/陳玉梅

 

【暗巷內,還有幸福嗎 E06】

 

前段敘述高雄公娼 略 另見拙作「高雄最後一家公娼館」

https://cott6226.pixnet.net/blog/post/351264601

 

 

踏上公娼這條路 是為了飼家賺食

 

我在台北市廢娼後幾年,才採訪到那些出來抗爭的公娼,我第一個訪問的就是麗君,我想我這個圈子的人都對他不陌生,因為每一個抗爭現場,他都是衝第一。後來,她也擔任妓權組織日日春協會的秘書長。

 

在公開的場合,她總是帶著公娼帽,一個太陽眼鏡在演說,她其實口才非常好。我訪問她時,她特地脫下這一些帽子眼鏡,我幾乎問甚麼問題,她都很誠懇的用台語回答我。

 

麗君出身農家,四歲母親過世,十六歲她就離家幫傭 ,婚後生下兩個孩子。我問她為什麼後來做這行?她說的很直率:我ㄤ跟別的查某跑去啊,為了乎兩個囝仔讀冊,我到春鳳樓作公娼,一直做到廢娼。

 

她說她儉吃儉用,也無時間去七逃,說卡歹聽耶,透早出來賺錢,賺完就返去煮飯乎子吃,第二天又透早要出來上班,就像做工的,都無時間用錢,也不曾出去買東西。

 

麗君說,她都隨便穿,摩托車騎了就去上班,鄰居都以為她是做土水耶。她只把錢花在上班的衣服上,因為當時店裡小姐都很年輕,她為了吸引客人,多賺點錢,會叫人幫她做幾件露背性感的衣服。

 

那時一個月可以賺八萬多塊,她存錢跟會,後來買了一間四百多萬的房子,貸款貸了三百多萬。她一直很節儉,廢娼那一年剛好還清貸款,她很萬幸,因為很多姊妹都還要付小孩的學費,要付房貸,廢娼後,她們很淒慘。她就是因為這些姊妹們出來抗爭,否則她債務還完,孩子也大了,家裡不用再靠她當公娼賺錢了。

 

麗君覺得當年公娼牌照是政府給的,做這一行飼家賺食,並不可恥,這是他們的工作權。我曾問她小孩知道他做這個嗎?她說,她不知道他們知不知道,但是她跟孩子之間沒有談過,她突然非常激動的說:若他問我,我會坦白講:你老爸沒留半毛錢給我,我都要做乞丐了,那時要你去做學徒,你硬要讀書,不是要我這老的來犧牲?麗君說,她沒有做錯事。其實他覺得兒子心裡面是知道的,只是不說。

 

當時陪著這些公娼一起抗爭的日日春協會,曾根據這些公娼的故事跟心聲,寫下一首歌叫幸福。對這群公娼來說,到底甚麼是幸福,也許就像麗君這樣,只是能陪伴孩子長大,付完房貸,現在網路跟 Youtube 都能找到這首由麗君主唱,表達公娼心聲的歌,曲子則是由當時黑手拿卡西的團長陳柏偉做的,再由黑手拿卡西伴奏。

 

幾年前,麗君因乳癌擴散,最後的日子她堅持在歸綏街唯一留下的公娼館文萌樓裡度過,我偶爾會想起她,是那麼風趣幽默,能言善道,全身散發一種力量跟尊嚴,始終堅持跟他的公娼姊妹們站在一起。我心中就會想起他唱的這首歌幸福:

 

〈幸福〉歌詞

 

你若問我,甚麼是幸福,

 

叫我怎樣講

 

阮若是千金小姐,

 

好命還嫌不夠。

 

你若問我什麼是人生,

 

叫我怎樣回。

 

阮不是在家閨秀,

 

幸福要叼位找。

 

啊~~阮是野地的長春花。

 

幸福是風中的蠟燭,

 

咱要用雙手捧。

 

啊~~阮是野地的長春花。

 

人生是暗夜的燈火,帶咱行向前。

 

雖然是乎人看輕,走到這條路。

 

阮嘛是飼家賺吃,有什麼通見笑。

 

紅燈路頭街巷,暗暗孤單行。

 

唉呦~換來一家的吃穿。

 

我的人生呦~~

 

雪兒的生命故事 述說公娼相似經歷

 

我當時訪問的公娼,就曾有幾個以前是雛妓,一直為了解決家中債務而在這個產業裡求生。像雪兒,當年會從娼,是因為家裡環境不好,她父親把票借人,給人跳票被關。為了有錢保他,她初一沒念完,就被賣到台北。他跟老鴇簽3年拿到2萬多塊,再借7000塊加1年給他爸爸治病。雪兒因為未成年,只能當私娼,他跑北投,做日本人生意,那時價錢是休息600,隔夜800,但錢都被買他的阿嬸拿走。他們被妓院老闆剝削的很嚴重,做滿4年,還是沒有錢,而家裡已欠債幾十萬了。

 

其實聽雪兒口述自己當雛妓時的經驗,老鴇逼迫她長時間接客,墮胎,非常慘無人道,我記得當我問道雪兒有休息日嗎?他回我:月經來休1天,拿孩子休3天。我聽了很驚訝,難道拿孩子也變成是例行的一件事了嗎?雪兒提到,民國59年,沒避孕藥、保險套,她曾拿過好幾個孩子。 那時阿嬸帶她去便宜的婦產科,真的好恐怖,都沒有注射麻醉針,醫師綁住手腳,只用點麻藥給她聞就開始,非常痛,她唉到不能唉,最後只能流淚哭泣。

 

雪兒後來就到公娼館工作,當時老鴇對她不錯,她也曾遇到好對象,就是她女兒的爸爸,但是他母親看不起雪兒,她只好自己養女兒。

 

當公娼時,雪兒拼命賺錢還家中的債務,後來又買了房子,廢娼時,雪兒還有負債跟房貸大概三百萬。她原本預計再五年就可以還清,但是一廢娼,就沒辦法了。

 

她曾嘗試轉行,借了五十萬去開檳榔攤。我當時問他,檳榔生意怎樣?她回我:拜託,檳榔西施這麼多,辣妹穿這麼辣,還送兩粒,我歐巴桑是賣乎鬼喔?其實檳榔攤賺的錢還不夠她繳房租,最後,雪兒又多欠了一筆債。不得已,她只好去做私娼。但是那時的政府經常在拼治安,警察為了積分,不敢去高級飯店抓,要搜索票,就抓他們這些流鶯、私娼,一抓到罰幾千塊到三萬塊。雪兒說,她做的都不夠繳這些罰單。雪兒供不起小女兒念私立高中,女兒只好輟學去打工。

 

廢娼後,將近七成的公娼都去外縣市做私娼。其實私娼黑白兩道都要打點,被剝削更多。雪兒說,以前性工作合法時,有麻煩可找警察調解。變成私娼後,不合法,客人都知道她們怕警察,就拿警察來壓她們。比如她請客人戴保險套,有客人就說:「我打電話問警察看要不要戴?」她只好做。其實愛滋很多,她非常害怕,但是也沒辦法。還有她如果沒幫客人打出來要跟他拿錢,客人會說,「我打電話問警察要不要錢?」雪兒很無奈,只好讓客人白嫖。

 

雪兒說,好客人也很多。像他一個客人殘障在賣樂透,以前合法時,她會幫他做,但要幫他穿鞋、穿褲,扶他去三輪車。廢娼後,他一天到晚去找雪兒,一見面就先塞給雪兒1千塊,要雪兒幫他做,但雪兒不敢幫他做。這客人就拼命盧雪兒:「我不是歹人客,為什麼嘸愛甲我做?嘸人要嫁我,妳擱不愛甲我做,我要安呢?」雪兒說:「現在警察捉很嚴,若乎抓,我賺ㄟ都嘸夠罰。雪兒叫他去五星級飯店,警察就不會抓了。結果他回雪兒說:「我一張樂透才賺4元,那要5、6千,我是要賣幾千張?妳甲我做一下啦?」雪兒大罵竟然有人主張要罰嫖?那是要叫這些嘸娶某耶去強姦喔?

 

雪兒的夢想是甚麼呢?她只是不希望債務留給小孩還,因為實在太辛苦了,她幾乎是花了一輩子在還家裡的債務。她覺得孩子書讀不高已經夠可憐了,如果還要幫家裡還債,不是又要跟她走一樣的路嗎?她說:我為了家庭下海就乾脆下到底,但我不希望我女兒跟我一樣,我希望她自由。

 

前面兩集,我提到這些女孩從雛妓到公娼,她們幾乎用一生在承擔整個家庭的債務跟負擔。接下來我要說白蘭的故事,日日春後來照顧她時,她已經癱瘓了,日日春是在照顧她時,重塑過往她從雛妓到公娼,然後轉業失敗,幾乎無法生存的過程。

 

我覺得日日春作了一件非常重要的工作,為什麼去重建這些女性過往的生命史這麼重要?這是台灣某個年代,某些女性的共同經驗,這些女生用她們的身體多壓力,為了家庭,為了父母,為了姊妹,後來就離開了,好像塵土般,不曾為這個世界上留下甚麼東西;他們的付出不曾被好好記錄過,我是訪問日日春的鍾君竺時聽他說到白蘭的故事,日日春透過照顧白蘭,重塑了一個性工作者的生命史,提醒我們,這些女性曾經為這塊土地上,她們的家庭的付出。接下來我要講白蘭的故事。

 

 

風傳媒 2017-09-07 09:00

廢公娼20年後,「小姐」們都怎麼了?合法淪為非法,她們道盡底層求生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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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合法的工作一夕之間變成「非法」,那些靠接客維生的公娼們,究竟該何去何從?曾是合法公娼館的市定古蹟文萌樓舉辦「我本善良,何需從良」特展,狹小走廊與當年接客的房間裡掛上官姐、白蘭、麗君等前公娼的照片,以她們的人生故事,控訴制度殺人。

 

13歲成雛妓、30歲失業 白蘭酗酒癱瘓昏迷12年

 

13歲時因為家計被賣為雛妓的白蘭,童年在接客中度過,一做就是20幾年。她在雛妓綁約10年後轉任公娼,一天接2–3組客人,工作量、安全都比過去有保障,若是有客人白嫖鬧場,還可以叫警察來抓。

 

在文萌樓擔任公娼的日子裡,白蘭有個穩定交往的男友,也會用收入餵養巷口雜貨店的流浪貓「老查某」,原以為會這樣穩定地生活下去,怎曉得在30多歲時因為政府廢娼而失業了。

 

失業後的白蘭不願做非法私娼,決定開始找工作和創業,但許多老闆都嫌她動作太慢,工廠做3天就被趕走;她開過檳榔攤、包檳榔手腳也算是俐落,但幼年失學的白蘭不懂算數,對進貨管帳一竅不通,也不懂英文,唸不出洋菸的名字,苦撐10個月,檳榔攤還是倒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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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什麼良?我們本來就是很善良,怎樣才叫從『良』?」白蘭曾在1997年這樣吶喊,而日日春協會控訴,許多文萌樓的小姐所有青春歲月都奉獻於娼館,沒有其他一技之長,強迫轉業只會逼死她們,白蘭的故事絕非個案。

 

長年處於經濟壓力中的白蘭不斷藉酒澆愁、慢性自殺,終於在2005年酗酒酗到癱瘓昏迷。2017年7月25日,白蘭病逝於文萌樓執業房,得年55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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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日春前秘書長嘉嘉表示,昏迷前的白蘭身上總有酒味與奇特腐酸味、眼睛發炎、眼油流不停,也因為痛風,走路速度又慢又闌珊,但她一次也沒喊過苦,總是樂觀帶著笑容陪伴抗爭的姐妹們。

 

唯在2005年,白蘭男友離家出走後託朋友拿300元要她「別再找他」,她憤而拒收,嘉嘉說白蘭談起此事時,是她最清醒、最激動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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扛高利貸苦撐私娼館卻不敵黑白兩道勢力 官姐跳海道絕望

 

另一個轉業失敗的悲劇是官姐。她在正式廢娼後與4名朋友合開私娼館,自己也兼做小姐,必須應付黑道勢力、警察時不時的取締,她曾在2006年感嘆:「變成非法以後,什麼人都可以騎在你頭上,我們只有低頭求人手勢拿高,放我們一馬……。」

 

官姐曾在1997年接受外媒專訪,可說是台灣少數驕傲躍上國際版面的性工作者,她在受訪時曾表示:「這世界上沒有一個國家是沒有性產業的,唯一問題是它是可以合法經營的、還是只能非法經營的而已。」

 

個性剛強的官姐,曾在1999年衝入時任台北市長陳水扁「市長有約」活動要進行抗爭、連警察都求她撤退,而在抗爭陷入低迷時,她還與另一名小姐玫瑰以高粱酒猛灌數十顆安眠藥意圖自盡,再打電話給日日春工作人員:「幫我叫救護車,我只有這種方法抗議了。」獲救後清醒隔日,她又立刻前往市府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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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姐一直背負私娼館的龐大成本支出、還借了高利貸,只期望性工作能盡早合法化,她就不必背負那麼大的壓力,卻在2006年7月聽聞中央與台北市都要加強取締、被朋友警告「9月底以前都不要開店」,這時她連現金收入都沒了。

 

最後官姐跟店內姐妹絕望表示,自己已經等不到合法化那天,於8月1日下午離店後就一去不復返,下定決心跳海自盡,遺體於8月3日被尋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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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院宣判強制遷出 文萌樓生命記憶恐隨時斷根

 

走進過去曾是公娼館的文萌樓,漾著一股令人鼻子發癢的氣味,一切裝設20年如一日,客廳的鐵窗與鐵門仍留著,小姐們當年接客、不到3坪的狹小房間也保留原貌,梳妝台上還放著「套上它,保險有安全」的保險套標語,唯有泛黃壁紙與展覽照片提醒來者歲月無情,那些年抗爭的小姐幾乎都已不在,只剩靈堂供來者悼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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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文萌樓被投資客劉順發、林麗萍夫妻以330萬元買下,並於今年5月16日最高法院判決日日春敗訴定讞,日日春也於7月20日已收到投資客聲請法院強制執行的命令,必須撤出屋內一切設施、遷出文萌樓,而日日春於9月1日起於文萌樓舉辦「我本善良,何需從良」特展,表示會展到被趕出去為止。

 

日日春工作人員郭佩妤表示,文萌樓是許多小姐們生活一輩子的地方,長期參與抗爭的前公娼麗君,甚至因為太擔心文萌樓假日沒人看顧,過世前直接住進裡面、日夜守護。而前述的白蘭,也是在此地嚥下最後一口氣,她的房間還在。

 

文萌樓也是許多老客人仍會返來回味的場所,目前參觀者有很大一部份是過去的客人,有人說要找麗君、白蘭,也有一位阿伯問:「再過一小時就要回家吃老婆做的飯了,這附近還有哪裡可以找(小姐)?」

 

郭佩妤表示,文萌樓不僅承載大稻埕一帶的生活記憶,也是台灣唯一可以公開標榜性產業的古蹟,無論如何她都希望這裡能保存下來。

 

「如果給政府收回去,做好一點也頂多是放一堆板子在裡面,但這裡的生活脈絡就失去了。」郭佩妤無奈道。特展能展到什麼時候,她沒有答案,只能繼續守在這裡,告訴來者小姐們的生命故事,直到最後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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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

 

風傳媒 2014-08-11 17:34

性工作者女兒:文萌樓才是真實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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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日春關懷互助協會、快樂學堂人民連線10日晚間,在台北市歸綏公園舉辦「賺吃女人的兒女們」座談會,邀3位性工作者子女現身敘說母親的故事,以及他們逐步理解、靠近母親的生命,甚至是修補彼此關係的歷程。這場在昏黃燈光下進行約4小時的分享會,有100多人報名參加,不分男女老少的專注面孔填滿整個公園。主持人、輔大心理系教授夏林清表示,不管在校內外、家內外,社會常常不給人機會,用一種更開放、多元的視角,移到不同的成年人的背後去看,到底他發生了什麼?

 

外來汙名與壓迫 也橫在家庭內部

 

輔大心理所學生王曉音的母親,與最近病逝的前公娼麗君有著類似背景,都是離婚的單親媽媽,一手帶大幾個小孩。她們3人之間隱隱連結,卻又跨越3個世代,王曉音說,她看著麗君的故事時心想,「麗君阿姨70幾歲,我媽50幾歲,我又再小20歲,所以麗君的狀況是40年前的單親媽媽,沒有教育背景,不靠男人,到底要怎麼在台灣這個社會工作?」

 

王曉音語帶哽咽,「這對我來說一直很難想像,因為我就是拿著我媽堆出來的錢、堆出來的教育和讀書空間,取到一個好的學歷,我到哪裡求職都可以比別人順利。但我以前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我認為這都是我掙來的啊!我那麼努力念書,苦讀寒窗十年,換得這個是我應得的……我現在才看到,那個是我媽以一個單親媽媽的身分,在工作上那麼努力奮鬥,甚至進入酒店,才堆出來的空間和金錢來培育我這個女兒,讓我現在覺得賺錢可以很輕鬆。」

 

狹義來說,王曉音的母親不是性工作者,而是在酒店工作,但這個標籤仍帶有污名和社會壓力,封閉這個家庭與外界的交流。「小學5年級,我媽有次帶我去她的工作場所,可能只是拿個東西,她以為小孩子不懂,但小孩子其實什麼都懂,所以那時候我就知道,我媽在所謂的舞廳、酒店賺錢,回學校之後就跑到操場畫圈圈說『我心裡有一個秘密』,進了中學,有一個老師很欣賞我、喜歡我,走在路上聊天的時候,我心裡也一直偷偷說『老師,我心裡有一個秘密』,但無法說出口。」

 

更多更多的標籤與汙名,還封閉家庭內部的交流,王曉音回憶說,「小時候我父母離婚,我媽沒有跟我說,是我在一個錢櫃裡看到他們的離婚證明書,才知道『喔!原來我爸媽離婚了』。那時候電視很流行美國影集,都是那種小家庭坐在餐桌邊開心聊天的場景,也有離婚橋段,他們會說今天媽媽要跟爸爸離婚了,你想要跟誰?這不是你的錯,也不是爸爸媽媽的錯。看著這一幕我就在想,為什麼我媽媽都沒有這樣跟我說?為什麼我跟我媽之間,沒有這樣一個溝通過程,就一聲不響把我丟在外婆家?然後她就那樣,自己外出求生、工作、賺錢……我那時候是不理解的,甚至是怨恨的。」

 

讀昂貴學校翻身 下意識「自我漂白」

 

於是,小學6年級的王曉音心中壓著許多秘密、疙瘩,也做出一個她後來花費許多年才明白自己的舉動:主動向媽媽爭取進台南一所私立天主教女校。「那時候我身上壓著3層,一個是我看到我媽媽的辛苦,一個是我覺得我也很苦,但我不知道我在苦什麼?因為賺錢的是我媽、勞動的是我媽、要負擔這個家的是我媽,我無負擔,輕輕鬆鬆在學校念書,我說不出那個苦是什麼。然後一個是,我要拿我媽在酒店賺的錢,去念一個貴鬆鬆的貴族學校,還住在學校。」

 

愧疚感揮之不去,王曉音說,「我一直無法理解我為什麼做那個決定?但我又很享受著『我就是靠著念書趕快翻身』,想考上好大學,覺得這樣就是拯救我媽,拯救我們家脫離貧窮……」

 

如願上了第一志願台灣大學以後,王曉音跑到手語社學手語,去話劇社學戲劇和表達,也想上卡內基課程學溝通,「我覺得我一定是溝通能力有問題,無法跟人家相處,一直悶著無法表達自我,也無法跟我媽溝通。如果我學好了溝通技術,或許我跟我媽的關係以及跟別人的關係,就不會那麼卡。但後來知道不是。要學的不是溝通技巧,問題出在社會距離!」

 

王曉音在讀研究所的過程中,重新梳理自身的生命經驗,終於看懂了小六的自己,「性道德汙名和貧窮汙名壓在我跟我媽之間,我跟他人之間,製造了那個距離,我們身上都承受著那個社會汙名在看我們自己。我的國小、國中、高中,幾乎沒有一個同學知道我單親,更不用說知道我媽在做什麼。從小到大,媽媽的職業欄我都填理髮師,我可以接受這個,相信著我媽是理髮師,用這個跟別人說。」

 

「我現在回想小六那時,即使知道我媽必須在酒店工作賺錢,我也要進私立女校的決定,我覺得我在做的是一件漂白的工作──進入私立女校來漂白我身上的性道德汙名──即使那時無法言說,不知道那個東西是什麼。我同時也在漂白貧窮汙名,在學校裡面,大家好像沒有階級一樣,輕輕鬆鬆、快快樂樂過一段年少,很多東西卻是被壓著,不能講,也不會講的。」

 

脫掉學歷保護 終於懂了母親

 

王曉音也慢慢走過心的距離,母女無形地「重聚」了,「第一次我覺得貼近我媽,是在華光反迫遷抗爭的時候,有次到了法務部,無預警被警察往前抬,只是往前抬1公尺,那一刻我卻突然發作。我狂哭,我狂捶包包,我覺得我怎麼可以得到這樣的對待,我從來沒有這樣被對待過!那種我再也無法控制身體的去向,被決定、被踐踏的感覺,它就那樣活生生地發生了,而且是一種體制的象徵壓在身上。可是那一刻我突然懂了,那一刻我突然覺得我跟我媽好近、好近、好近……」

 

王曉音說,「因為我媽就是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傳統家庭長大,考上台南女中也必須被拉回家工作,20歲不到就被嫁出門,21歲就生了我,那種無法決定自己生命走向的經驗,相較於我這種30幾歲活在現代,強調現代新女性、女性也要受好的教育、有女性高階主管的世界,我的理智很難理解她,可是當國家暴力就那樣壓過來的一刻,當我再也受不到學歷的保護時,我終於知道了,被這個社會踐踏,被這個國家踐踏,就是這個感覺。」

 

追求一個「讓小孩能理解父母」的真實世界

 

另一位分享者、目前是高中老師的蓮花(化名),爸爸當了將近40年的伐木工人,媽媽曾在酒家工作,那樣的性道德汙名印記是2人之間的秘密,又和爸爸自認「沒路用」的貧窮污名結合在一起,讓婚姻長期處於張力之下,蓮花31歲擔任高中教師的某一天,70歲的爸爸殺死了有外遇、一直想要離婚的媽媽。

 

蓮花憶起當時的震驚,忍不住哭著說很難接受,也根本找不到方法去「認識」爸爸,「我在想你若不是喪心病狂,你怎麼可能做這樣的事?我就一定不會!可是走10年下來,我要講,我如果被推上我爸的位置,我大概沒有辦法撐那麼久,我可能更早就自殺了,我覺得那個壓迫的力道是強到,你大概只有死能解決那種痛苦,整個所謂的社會壓迫,有貧窮,有性道德汙名和階級壓迫一層一層過來,那不是個人可以解決或個人的問題,我爸其實撐下來了,但我不覺得我會做出跟我爸不一樣的事情。」

 

蓮花說,媽媽是個很「敢」的女人,無論是一肩扛起娘家的需要,到酒家賺錢貼補,或是後來開始追求一段有愛情的關係,「我媽有那個『敢』,無論壓迫過來的是什麼,她就是要做她要的東西,但我爸用種種力道想把她留下來……」蓮花曾在《家裡不能說的秘密》書中自述,爸爸一生經歷過的家庭都是「有頭無尾」,他想好好餵養親密關係與家庭,卻被貧窮壓得扁扁的,只好不斷默默吞忍,把「性」給讓渡出去,沒想到遲暮之年仍面對媽媽的「想要離開」,這對他來說幾乎是致命的要求。

 

蓮花嘆氣說,當孩子的時候總覺得,「你們就給我一個爸爸,給我一個媽媽,就給我一個完整的家庭」,很不能諒解父母之間的困境,「但如果他們現在都在,我會跟他們講,我對他們最多最多的是『不捨』,捨不得的很大一個原因是,我真的沒辦法在這件事情發生之前,透過任何管道去理解他們。我覺得父母都:翻身,你去變成坐辦公桌的,你去變成中產階級。之前的苦都過了,不要再談了。」

 

蓮花常想,這有沒有可能是一個讓小孩能理解父母的世界,理解父母真實的社會處境,「為什麼要重述我的故事?為什麼麗君阿姨要出來講她的故事?為什麼秀蘭阿姨要導覽文萌樓?我覺得那非常的重要,是一個可能性,告訴大家我們生活的世界根本不是書上寫的那樣!書上寫的是平行世界,生活才是非常真實的,像文萌樓這樣的世界才是真實的,而這些人的努力,我們這些媽媽們的努力,或是來這些媽媽這邊尋求安慰的底層男性,也有他們的痛苦和需求,為什麼都要在那個中產階級、白白淨淨的世界裡通通被抹掉,不能存在?並不是每個人都活在那個真空,無菌的世界。」

 

老頭的話:

 

這兩個案例中女主角的第二代恰巧都是女性,相同的基因,不同的命運。諷刺的是,我們不知道為娼大半輩子的當事人心裡怎想,然而第一個案例的第二代卻感覺被社會「踐踏」。真是社會踐踏了她,還是她掙脫不了自己的心魔?

 

台灣一直是個笑貧不笑娼的社會,會被「踐踏」的何止娼妓和其後代,只要弱勢都會遭受社會的鄙視與欺凌,這是現實,現實就是如此殘酷。問題是社會看不起有其勢利的因素,自己也看不起 (母親的賤業) ,轉而要怪罪社會,歸責於社會,這已經是魯蛇心態了。

 

第一個案例的後代對其母淪落風塵的原因與經過含糊其辭,只說「因為我媽就是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傳統家庭長大,考上台南女中也必須被拉回家工作,20歲不到就被嫁出門,21歲就生了我,那種無法決定自己生命走向的經驗......」那個年代哪個家庭不重男輕女? 即使現代台灣也還有這種觀念!大伙不都這樣走過來。

 

「考上台南女中也必須被拉回家工作,20歲不到就被嫁出門」,這能怪社會?要怪,不是該怪她的外祖父母?問題是讀了臺南女中,甚或又讀了台灣大學又如何?人,真的能決定自己生命的走向嗎?

 

老頭在合庫工作了32年,純為膏粱謀,老頭從沒喜歡過銀行的工作。當年退伍後,應徵的第一份工作是遠紡的廠務,第二個應徵是台塑,第三個應徵是電腦公司的程式設計員......他們都不要我。師大附中、中興企管畢業的我,只好屈就於合庫雇員,然而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大多數的時候,人不能決定自己人走向,但可以規劃自己的結局。

 

女性性工作者經常以荏弱、學歷不高、沒有一技之長、家庭困境做藉口。然而有個很大的盲點:姿色。從事性工作通常要有中上之姿,那麼,那些姿色平庸的女人是如何過話?她們同樣地也可能荏弱、學歷不高、沒有一技之長、家庭有困境,更殘酷的是她們沒有姿色,連做雞都不夠格。她們只能出賣勞力,做女工、做清潔婦、做幫傭,市場或路邊擺攤。連做雞都不夠格的她們當然更會被鄙視、被欺凌。做雞還能吃好穿好,朝秦暮楚男歡女愛,她們不會有,要怪誰?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起點,這是命運的不公,和社會無關,更和他人無關。人的一生,總有艱辛與磨難,差別只在多少。起點不重要,重要的是結局。

 

第二個案例的女主角是個苦命的女人,大半輩子扛娘家、扛老公、扛兒女,付出了三十幾年,到六十幾歲,即使是上班族,也能退休了。然而她卻無法擺脫命運給她的桎梏,令人同情。

 

108.09.09彙整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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