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都知道潘金蓮和《金瓶梅》,然而知道《金瓶梅》的書名指的是潘金蓮、李瓶兒、龐春梅三個女人的大概只有一半,知道李瓶兒、龐春梅的事蹟就更少了。
人們只知道潘金蓮是淫婦,害死了武大郎,然而潘金蓮如何淫?有多淫?恐怕沒幾個人說的出來。
其實人生在世就是要淫的,世間男女不淫,沒淫的,那是他們沒淫的本錢與條件罷了。《金瓶梅》書中的女人哪個不淫?假正經的吳月娘表面正經,要是西門慶幾天沒肏她,也要翻臉。西門慶在世的時候,最早向女婿陳敬濟示好的是她,只是正經的外表害了她,陳敬濟沒膽子對相貌平庸的她出手(但西門慶的女人姿色絕不會太差),於是便宜了外表風流的潘金蓮。西門慶死後,西門家的女人們嫁的嫁,逃的逃,死的死。吳月娘表面守寡,私底下卻抱著奴才玳安叫哥哥,逼得親生兒子憤而出家,於是她順勢將玳安收為養子,依著奴才過日子。
潘金蓮的淫出於沒有安全感的妒,其實《金瓶梅》裡還有一個淫婦,她叫王六兒,她的淫不輸潘金蓮,甚至勝之。潘金蓮有個矮小無用卻愛抓姦的武大郎,王六兒的漢子韓道國不但胯下功夫好,更好的是不吃醋,容許王六二偷小叔養漢子。潘金蓮、李瓶兒、龐春梅都沒有好下場,王六兒淫慾一生,晚年卻能有錢、有男人。
出場 (33回)
王六兒是宰牲口王屠的妹子,排行六兒,生的長佻身材,瓜子面皮,紫膛色,約二十八九年紀。她漢子也不是守本分的人,姓韓名道國,字希堯,乃是破落戶韓光頭的兒子。如今跌落下來,替了大爺的差使,亦在鄆王府做校尉,見在縣東街牛皮小巷居住。其人性本虛飄,言過其實,巧於詞色,善於言談。許人錢,如捉影捕風;騙人財,如探囊取物。身邊有個女孩兒韓愛姐,嫡親三口兒度日。
西門慶因應伯爵的牽線,盤下湖州商人何官兒的五百兩絲線,打算在獅子街空閒的房子,打開門面兩間,搭個伙計,收拾開個絨線鋪子。
應伯爵於是介紹了韓道過,說他「原是開絨線行的,如今沒本錢,閑在家裡,說寫算皆精,行止端正。」西門慶約見後就用了他。
出醜 (33回)
韓道國有個兄弟韓二,渾名二搗鬼,是個耍錢的搗子,在外邊另住。與這婦人有姦,趕韓道國不在家,鋪中上宿,他便時常走來與婦人吃酒,到晚夕刮涎就不去了。
不想街坊有幾個浮浪子弟,見婦人搽脂抹粉,打扮的喬模喬樣,常在門首站立睃人,人略鬥他鬥兒,又臭又硬,就張致罵人。因此街坊這些小夥子兒,心中有幾分不憤,暗暗三兩成群,背地講論,看他背地與什麼人有首尾。那消半個月,打聽出與他小叔韓二這件事來。
原來韓道國這間屋門面三間,房裡兩邊都是鄰舍,後門逆水塘。這夥人,單等韓二進去,或夜晚扒在牆上看覷,或白日里暗使小猴子在後塘推道捉蛾兒,單等捉姦。不想那日二搗鬼打聽他哥不在,大白日裝酒和婦人吃,醉了,倒插了門,在房裡幹事。不防眾人睃見蹤跡,小猴子扒過來,把後門開了,眾人一齊進去,掇開房門。韓二奪門就走,被一少年一拳打倒拿住。老婆還在炕上,慌穿衣不迭。一人進去,先把褲子撾在手裡,都一條繩子拴出來。須臾,圍了一門首人,跟到牛皮街廂鋪里,就哄動了那一條街巷。這一個來問,那一個來瞧。
初會 (37回)
西門慶衙門中散了,到家換了便衣靖巾,騎馬帶眼紗,玳安、琴童兩個跟隨,逕來韓道國家,下馬進去。馮媽媽連忙請入裡面坐了,良久,王六兒引著女兒愛姐出來拜見。
西門慶且不看他女兒,不轉晴只看婦人。見他上穿著紫綾襖兒玄色緞金比甲,玉色裙子下邊顯著趫趫的兩隻腳兒。生的長挑身材,紫膛色瓜子臉,描的水髩長長的。正是:未知就裡何如,先看他妝色油樣。但見:
淹淹潤潤,不搽脂粉,自然體態妖嬈;裊裊娉娉,懶染鉛華,生定精神秀麗。兩彎眉畫遠山,一對眼如秋水。檀口輕開,勾引得蜂狂蝶亂;纖腰拘束,暗帶著月意風情。若非偷期崔氏女,定然聞瑟卓文君。
西門慶見了,心搖目盪,不能定止,口中不說,心中暗道:「原來韓道國有這一個婦人在家,怪不的前日那些人鬼混他。」又見他女孩兒生的一表人物,暗道:「他娘母兒生的這般人物,女兒有個不好的?」
婦人先拜見了,教他女兒愛姐轉過來,望上向西門慶花枝招颭也磕了四個頭,起來侍立在旁。老媽連忙拿茶出來,婦人用手抹去盞上水漬,令他遞上。
西門慶把眼上下觀看這個女子:烏雲疊髩、粉黛盈腮,意態幽花秀麗,肌膚嫩玉生香。便令玳安氈包內取出錦帕二方、金戒指四個、白銀二十兩,教老媽安放在茶盤內。他娘忙將戒指帶在女兒手上,朝上拜謝,回房去了。西門慶對婦人說:「遲兩日,接你女孩兒往宅里去,與他裁衣服。這些銀子,你家中替他做些鞋腳兒。」婦人連忙又磕下頭去,謝道:「俺們頭頂腳踏都是大爹的,孩子的事又教大爹費心,俺兩口兒就殺身也難報大爹。又多謝爹的插帶厚禮。」西門慶問道:「韓伙計不在家了?」婦人道:「他早晨說了話,就往鋪子里走了。明日教他往宅里與爹磕頭去。」西門慶見婦人說話乖覺,一口一聲只是爹長爹短,就把心來惑動了,臨出門上覆他:「我去罷。」婦人道:「再坐坐。」西門慶道:「不坐了。」於是出門。
初炮 (第37回)
彼此飲夠數巡,婦人把座兒挪近西門慶跟前,與他做一處說話,遞酒兒。然後西門慶與婦人一遞一口兒吃酒,見無人進來,摟過脖子來親嘴咂舌。
婦人便舒手下邊,籠攥西門慶玉莖。彼此淫心蕩漾,把酒停住不吃了。掩上房門,褪去衣褲。婦人就在裡邊炕床上伸開被褥。
那時已是日色平西時分。西門慶乘著酒興,順袋內取出銀托子來使上。婦人用手打弄,見雞巴又大又粗,奢棱跳腦,紫強光鮮,沉甸甸甚是粗大。一壁坐在西門慶懷裡,一面在上,兩個且摟著脖子親嘴。
婦人乃蹺起一足,以手導那話入牝中,兩個挺一回。西門慶摸見婦人肌膚柔膩,牝毛疏秀,先令婦人仰臥於床背,把雙手提其雙足,置之於腰眼間,肆行抽送。怎見得這場雲雨?但見:
威風迷翠榻,殺氣瑣鴛衾。珊瑚枕上施雄,翡翠帳中鬥勇。
勇男見忿怒,挺身連刺黑櫻槍;女帥生嗔,拍胯著搖追命劍。
一來一往,祿山曾合太真妃;一撞一動,君瑞追陪崔氏女。
左右迎湊,天河織女遇牛郎;上下盤旋,仙洞妖姿逢元肇。
槍來牌架,崔郎相供薛瓊瓊,炮打刀迎,雙漸並連蘇小小。
一個鶯聲嚦嚦,猶如武則天遇敖曹;一個燕喘噓噓,好似審在其逢呂雉。
初戰時,知槍亂刺,利劍微迎;次後來,雙炮齊發,膀胛齊湊。
男兒氣急,使槍只去扎心窩;女帥心忙,開口要來吞腦袋。
一個使雙炮的,往來攻打內襠兵;一個輪傍牌的,上下夾迎臍下將。
一個金雞獨立,高蹺玉腿弄精神;一個枯樹盤根,倒入翎花來刺牝。
戰良久朦朧星眼,但動些兒麻上來;鬥多時款擺纖腰,百戰百回挨不去。
散毛洞主倒上橋,放水去淹軍;烏甲將軍虛點槍,側身逃命走。
臍膏落馬,須臾蹂踏肉為泥;溫緊妝呆,頃刻跌翻深澗底。
大披掛七零八斷,猶如急雨打殘花;錦套頭力盡筋輸,恰似猛風飄敗葉。
硫黃元帥,盔歪甲散走無門;銀甲將軍,守住老營還要命。
正是:愁雲托上九重天,一塊敗兵連地滾。
淫婦本色三洞全凱 (第37回)
這婦人有一件毛病,但凡交媾,只要教漢子幹他後庭花,在下邊揉著屄心子才過癮。不然隨問怎的都不得丟身子。就是韓道國與她相合,倒是後邊去的多,前邊一月走不的兩三遭兒。第二件,積年好咂雞巴,把雞巴常遠放在口裡,一夜她也無個足處。隨問怎的出了精,禁不的她吮舔挑弄,登時就又起。自這兩椿兒,可在西門慶心坎上。當日和他纏到起更才回家。婦人和西門慶說:「爹到明日再來早些,白日里咱破工夫,脫了衣裳好生耍耍。」
二砲 (38回)
須臾,安排酒菜上來,婦人陪定,把酒來斟。不一時,兩個並肩疊股而飲。吃的酒濃時,兩個脫剝上床交歡,自在玩耍。婦人早已床炕上鋪的厚厚的被褥,被裡熏的噴鼻香。
西門慶見婦人好風月,一徑要打動她。家中袖了一個錦包兒來,打開,裡面銀托子、相思套、硫黃圈、藥煮的白綾帶子、懸玉環、封臍膏、勉鈴,一弄兒淫器。那婦人仰臥枕上,玉腿高蹺,囗舌內吐。西門慶先把勉鈴教婦人自放牝內,然後將銀托束其根,硫黃圈套其首,臍膏貼於臍上。婦人以手導入牝中,兩相迎湊,漸入大半。
婦人呼道:「達達!我只怕你墩的腿酸,拿過枕頭來,你墊著坐,我淫婦自家動罷。」又道:「只怕你不自在,你把淫婦腿吊著㒲,你看好不好?」
西門慶真個把他腳帶解下一條來,拴他一足,弔在床槅子上低著拽,拽的婦人牝中之津如蝸之吐蜒,綿綿不絕,又拽出好些白漿子來。
西門慶問道:「你如何流這些白?」才待要抹去,婦人道:「你休抹,等我吮咂了罷。」於是蹲跪在他面前吮吞數次,嗚咂有聲。
咂的西門慶淫心輒起,掉過身子,兩個乾後庭花。龜頭上有硫黃圈,濡研難澀。婦人蹙眉隱忍,半晌僅沒其棱。西門慶頗作抽送,而婦人用手摸之,漸入大半,把屁股坐在西門慶懷裡,迴首流眸,作顫聲叫:「達達!慢著些,後越發粗大,教淫婦怎生挨忍。」
西門慶且扶起股,觀其出入之勢,因叫婦人小名:「王六兒,我的兒,你達不知心裡怎的只好這一樁兒,不想今日遇你,正可我之意。我和你明日生死難開。」婦人道:「達達,只怕後來耍的絮煩了,把奴不理怎了?」西門慶道:「相交下來,才見我不是這樣人。」
說話之間,兩個幹夠一頓飯時。西門慶讓婦人沒高低淫聲浪語叫著才射精。婦人在下,一面用手舉股承受其精,樂極情濃,一泄如註。已而抽出那話來,帶著圈子,婦人還替他吮咂凈了,兩個方纔並頭交股而臥。正是:一般滋味美,好耍後庭花。有詞為證:
美冤家,一心愛折後庭花。尋常只在門前里走,又被開路先鋒把住了他。放在戶中難禁受。轉絲韁勒回馬,親得勝弄的我身上麻,蹴損了奴的粉臉那丹霞。
西門慶與婦人摟抱到二鼓時分,小廝馬來接,方纔起身回家。
中式澆蠟燭 (第61回)
小廝胡秀暗暗用頭上簪子刺破板縫中糊的紙,往那邊張看。見那邊房中亮騰騰點著燈燭,不想西門慶和王六兒在屋裡正幹得好。伶伶俐俐看見,把老婆兩隻腿,卻是用腳帶弔在床頭上,西門慶上身止著一件綾襖兒,下身赤露,就在床沿上一來一往,一動一靜,扇打的連聲響亮,老婆口裡百般言語都叫將出來。良久,只聽老婆說:「我的親達!你要燒淫婦,隨你心裡揀著那塊只顧燒,淫婦不敢攔你。左右淫婦的身子屬了你,怕那些兒了!」西門慶道:「只怕你家裡的嗔是的。」老婆道:「那忘八七個頭八個膽,他敢嗔!他靠著那裡過日子哩?」西門慶道:「你既一心在我身上,等這遭打發他和來保起身,亦發留他長遠在南邊,做個買手置貨罷。」老婆道:「等走過兩遭兒,卻教他去。省的閑著在家做甚麼?他說倒在外邊走慣了,一心只要外邊去。你若下顧他,可知好哩!等他回來,我房裡替他尋下一個,我也不要他,一心撲在你身上,隨你把我安插在那裡就是了。我若說一句假,把淫婦不值錢身子就爛化了。」西門慶道:「我兒,你快休賭誓!」兩個一動一靜,都被胡秀聽了個不亦樂乎。
西門慶弄老婆,直弄夠有一個時辰,方纔了事。燒了王六兒心口裡並屄蓋子上、尾亭骨兒上共三處香。老婆起來穿了衣服,教丫頭打發舀水凈了手,重篩暖酒,再上佳餚,情話攀盤。
試藥 (第50回)
西門慶用燒酒把胡僧藥吃了一粒下去,脫了衣裳,坐在床沿上。打開淫器包兒,先把銀托束其根下,龜頭上使了硫黃圈子,又把胡僧與他的粉紅膏子藥兒,盛在個小銀盒兒內,捏了有一釐半兒,安放在馬眼內。登時藥性發作,那話暴怒起來,露棱跳腦,凹眼圓睜,橫筋皆見,色若紫肝,約有六七寸長,比尋常分外粗大。西門慶心中暗喜:果然此藥有些意思。
婦人脫得光赤條條,坐在他懷裡,一面用手籠攥。說道:「怪道你要燒酒吃,原來幹這營生!」因問:「你是那裡討來的藥?」西門慶把胡僧與他的藥告訴一遍。先令婦人仰臥床上,背靠雙枕,手拿那話往裡放。龜頭昂大,濡研半晌,方纔進入些須。婦人淫津流溢,少頃滑落,已而僅沒龜棱。西門慶酒興發作,淺抽深送,覺翕翕然暢美不可言。婦人則淫心如醉,酥癱於枕上,口內呻吟不止。口口聲聲只叫:「大雞巴達達,淫婦今日可死也!」又道:「我央及你,好歹留些功夫在後邊耍耍。」西門慶於是把老婆倒蹶在床上,那話頂入戶中,扶其股而極力肏磞,肏磞的連聲響亮。老婆道:「達達,你好生肏打著淫婦,休要住了。再不,你自家拿過燈來照著頑耍。」西門慶於是移燈近前,令婦人在下直舒雙足,他便騎在上面,兜其股蹲踞而提之;老婆在下一手揉著花心,扳其股而就之,顫聲不已。
最後一炮 (79回)
王六兒聽說西門慶要來,連忙整治下春台,果盒酒餚等候。西門慶教琴童先提送一壇酒,送王六兒這邊來。西門慶於是騎馬徑到他家。婦人打扮迎接到明間內,插燭也似磕了四個頭。西門慶道:「迭承你厚禮,怎的兩次請你不去?」王六兒說道:「爹倒說的好,我家中再有誰來?不知怎的,這兩日只是心裡不好,茶飯兒也懶待吃,做事沒入腳處。」西門慶道:「敢是想你家老公?」婦人道:「我那裡想他!倒是見爹這一向不來,不知怎的怠慢著爹了,爹把我網巾圈兒打靠後了,只怕另有個心上人兒了。」西門慶笑道:「那裡有這個理!倒因家中節間擺酒,忙了兩日。」婦人道:「聽說昨日爹家中請堂客來。」西門慶道:「便是你大娘吃過人家兩席節酒,須得請人回席。」婦人道:「請了那幾位堂客?」西門慶便說某人某人,從頭訴說一遍。婦人道:「看燈酒兒,只請要緊的,就不請俺們。」西門慶道:「不打緊,到明日十六,還有一席酒,請你們眾伙計娘子走走去。是必到跟前又推故不去了。」
婦人道:「娘若賞個貼兒來,怎敢不去?因前日他小大姐罵了申二姐,教他好不抱怨,說俺們。他那日原要不去來,倒是俺們攛掇了他去,落後罵了來,好不在這裡哭。俺們倒沒意思剌涑的。落後又教爹娘費心,送了盒子並一兩銀子來,安撫了他,才罷了。原來小大姐這等躁暴性子,就是打狗也看主人面。」
西門慶道:「你不知這小油嘴,他好不兜達的性兒,著緊把我也擦刮的眼直直的。也沒見,他叫你唱,你就唱個兒與他聽罷了,誰教你不唱,又說他來?」
婦人道:「耶嚛,耶嚛!他對我說,他幾時說他來,說小大姐走來指著臉子就罵起來,在我這裡好不三行鼻涕兩行眼淚的哭。我留他住了一夜,才打發他去了。」
說了一回,丫頭拿茶吃了。老馮婆子又走來與西門慶磕頭。西門慶與了他約三四錢一塊銀子,說道:「從你娘沒了,就不往我那裡走走去。」婦人道:「沒他的主兒,那裡著落?倒常時來我這裡,和我做伴兒。」
不一時,請西門慶房中坐的,問:「爹和了午飯不曾?」西門慶道:「我早辰家中吃了些粥,剛纔陪你二舅又吃了兩個點心,且不吃甚麼哩。」一面放桌兒,安排上酒來。婦人令王經打開豆酒,篩將上來,陪西門慶做一處飲酒。婦人問道:「我稍來的那物件兒,爹看見來?都是奴旋剪下頂中一溜頭髮,親手做的。管情爹見了愛。」西門慶道:「多謝你厚情。」
飲至半酣,見房內無人,西門慶袖中取出來,套在龜身下,兩根錦帶兒扎在腰間,用酒服下胡僧藥去,那婦人用手搏弄,弄得那話登時奢棱跳腦,橫筋皆現,色若紫肝,比銀托子和白綾帶子又不同。西門慶摟婦人坐在懷內,那話插進牝中,在上面兩個一遞一口飲酒,咂舌頭頑笑。
吃至掌燈,馮媽媽又做了些韭菜豬肉餅兒拿上來。婦人陪西門慶每人吃了兩個,丫鬟收下去。兩個就在裡間暖炕上,撩開錦幔,解衣就寢。
婦人知道西門慶好點著燈行房,把燈臺移在裡間炕邊桌上,一面將紙門關上,澡牝乾凈,脫了褲兒,鑽在被窩裡,與西門慶做一處相摟相抱,睡了一回。
西門慶心中只想著何千戶娘子藍氏,欲情如火,那話十分堅硬。先令婦人馬伏在下,那話放入庭花內,極力扇蹦了約二三百度,扇蹦的屁股連聲響亮,婦人用手在下揉著心子,口中叫達達如流水。西門慶還不美意,又起來披上白綾小襖,坐在一隻枕頭上,令婦人仰臥,尋出兩條腳帶,把婦人兩隻腳拴在兩邊護炕柱兒上,賣了個金龍探爪,將那話放入牝中,少時,沒棱露腦,淺抽深送。恐婦人害冷,亦取紅綾短襦,蓋在他身上。
西門慶乘其酒興,把燈光挪近跟前,垂首玩其出入之勢。抽撤至首,復送至根,又數百回。婦人口中百般柔聲顫語,都叫將出來。
西門慶又取粉紅膏子藥,塗在龜頭上攮進去,婦人陰中麻癢不能當,急令深入,兩廂迎就。這西門慶故作逗留,戲將龜頭濡晃其牝口,又操弄其花心,不肯深入,急的婦人淫津流出,如蝸之吐涎。
燈光里,見她兩隻腿兒著紅鞋,蹺在兩邊,弔的高高的,一往一來,一衝一撞,其興不可遏。因口呼道:「淫婦,你想我不想?」婦人道:「我怎麼不想達達,只要你松柏兒冬夏長青便好。休要日遠日疏,頑耍厭了,把奴來不理。奴就想死罷了,敢和誰說?有誰知道?就是俺那王八來家,我也不和他說。想他恁在外做買賣,有錢,他不會養老婆的?他肯掛念我?」
西門慶道:「我的兒,你若一心在我身上,等他來家,我爽利替他另娶一個,你只長遠等著我便了。」
婦人道:「好達達,等他來家,好歹替他娶了一個罷,或把我放在外頭,或是招我到家去,隨你心裡。淫婦爽利把不直錢的身子,拼與達達罷,無有個不依你的。」西門慶道:「我知道。」兩個說話之間,又幹勾兩頓飯時,方纔精泄。解御下婦人腳帶來,摟在被窩內,並頭交股,醉眼朦朧,一覺直睡到三更時分方起。
西門慶起來,穿衣凈手。婦人開了房門,叫丫鬟進來,再添美饌,復飲香醪,滿斟暖酒,又陪西門慶吃了十數杯。不覺醉上來,才點茶漱口,向袖中掏出一紙貼兒遞與婦人:「問甘伙計鋪子里取一套衣服你穿,隨你要甚花樣。」那婦人萬福謝了,方送出門。
老頭插嘴:
1.這是西門慶生前的倒數第二炮,回家後西門慶被那晚輪房的潘金蓮硬要,結果就倒了。
2.春台是餐桌,不是炮床。
3.馮婆子是李瓶兒小時候的養娘 (保姆) ,李瓶兒嫁後常幫襯她,讓她做做鞋子,手工縫縫小衣裳啥的。自從幫西門慶和王六兒牽線、打掩護以後,和王六兒就走得近。
4.申二姐是王六兒「常來串門,隔壁樂三嫂家的盲歌伎」,二十一歲,「打扮又風流,又會唱時興小曲兒」,賣藝也賣身。第七十五回孟玉樓過生日那天在西門府上演唱時,金蓮房裡的丫頭春梅 (上文說的小大姐) 要申二姐進屋裡唱,勢利眼的申二姐看不起春梅的丫頭身分不去,還出言損人,於是受到傲性十足的春梅當面辱罵。
5.從整部金瓶梅看,西門慶喜歡人妻熟女、娼女、淫婦,就是對小妹妹興趣不大。
每日頭條 2020-08-06
王六兒是金瓶梅中一個很「特別」的人物,我得承認這個人物超出了我的理解能力。這也是我寫金瓶梅人物誌第一個寫她的原因。
王六兒是西門慶絨線鋪夥計韓道國的渾家,宰牲口的王屠的妹子,排行第六,所以就叫做「王六兒」,「長的長挑身材,瓜子麵皮,紫膛色的皮膚,二十八九的年紀。」西門慶第一次見到她時,打量她「淹淹潤潤,不搽脂粉,自然體態妖嬈。兩彎眉畫遠山,一雙眼如秋水。檀口輕開,勾引得蜂狂蝶亂;纖腰拘束,暗帶著月意風情。」
可見,王六兒是一個擅風情的美艷少婦。
王六兒有一個女兒,叫做愛姐,一家三口居住在縣東街牛皮小巷。
韓道國還有個兄弟,叫韓二,也叫二搗鬼。王六兒和這個二搗鬼有姦情。韓道國知道這事,但是不以為意。按說應該不會有啥事,可是王六兒和韓二還是被人捉了奸。
為什麼呢?原來王六兒喜歡搽脂抹粉,打扮的喬模喬樣,站立在家門口靠著門唆人,就有周圍的浮浪子弟去撩撥她,哪知道王六兒對那些撩撥她的人張口便罵,這些浮浪子弟討了個沒趣,見韓二總是出入於王六兒家,就留了心。有一天,王六和韓二大白天在屋內喝酒,倒插了門,在房中幹事,被這些浮浪子弟破門而入抓了二人的奸。
眾人抓住了二人,要送官,韓道國得到了消息,去央求應伯爵,應伯爵就去求了西門慶,西門慶吩咐地方保甲先放了王六兒,又把浮浪子弟中領頭的車淡等人打、夾了一頓,最後把韓二搗鬼也給放了。
直到此時,西門慶還沒有見過王六兒,也沒想要見王六兒。
後來,東京汴梁蔡太師府的翟管家托西門慶買妾,要能生養的。西門慶就找了馮媽媽,這馮媽媽是個保媒拉縴的婆子,她就給西門慶說你那個夥計韓道國家有個女孩,今年十五歲,模樣長的好,是合適的人選。
西門慶就去王六兒家相看「愛姐」,愛姐長的「烏雲疊鬢,粉黛盈腮,意態幽花酴麗,肥膚嫩玉生香。」西門慶看了滿意,就定下了這門親。
也是在這一次,西門慶第一次見到了王六兒,西門慶見王六兒長的有姿色,說話乖覺,就心惑動了。
韓道國送女兒去東京蔡太師府和翟管家成親,家裡就剩下了王六。西門慶又見到馮媽媽的時候就和她說:「你閒了去她那裡,就說我上覆她,閒中我要到她那裡坐半日,問她肯也不肯。」
馮媽媽就去找王六兒,瞎聊了好一陣子家常話之後說:「你晚夕一個人,不害怕麼?」王六兒就說:「你還說哩,都是你弄的我,肯晚夕來和我作伴兒?」
馮婆子說我不行,我家還有事呢,我陪不了你,不過你要願意,我能給你保舉個人。
王六兒就說你保舉哪個?馮婆子說西門大爺說了,你孩子、丈夫去了東京汴梁,你一個人冷落,他要來和你坐上半日。還勸王六兒說:你要是和他搞上了,不用愁吃、穿、用的不說,哪天說不定大房子也給你換一所。
舊社會,三姑六婆,保媒拉縴的沒好人,說的一點沒錯。
王六兒回答的挺奇怪,她說:「他府里神道似的幾位娘子,他肯要俺這丑貨?」話雖是這樣說,言下之意是肯了。
這之後,西門慶就去了王六兒家,上來先花了四兩銀子,給王六兒買了個奴婢,又答應回頭給她換個大房子。兩人從此之後就搞在了一起。
這期間還發生了一件小插曲,韓道國送女兒去東京汴梁成親,他弟弟韓二搗鬼也來纏王六兒,王六兒跟了西門慶,就不肯再跟韓二,韓二惱羞成怒,大罵她說:「你故意的攆我,囂我,訕我。休叫我撞見,我教你這不值錢的淫婦,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王六兒這個時候顯露出潑辣狠毒的一面,一面拿棒槌打韓二,一邊說:「賊餓不死的殺才!倒了你,來老娘這裡撒野火,老娘手裡饒你不過!」
更有意思的是,韓二被打出門的時候正撞到了西門慶,西門慶和王六說:「這少死的花子,等我明日到衙門裡與他做功德。」王六兒就說:「又教爹惹惱。」西門慶說:「你不知,休要慣了他。」
王六這時候說了句話,居然是:「爹說的是,自古良善被人欺,慈悲生患害!」
我真是想不出王六兒良善、慈悲這個話是從何說起,可她就是說了,還說的那麼自然。
之後西門慶把韓二當摸土賊捉進了提刑院,又打又夾,險些喪了性命,再也不敢來糾纏王六。
韓道國回來當天,先去見了西門慶,說是翟管家很滿意他的女兒,和他論了親家,送了西門慶一匹馬,又給了二十兩盤纏和五十兩禮錢。西門慶就說五十兩禮錢你拿回去使。韓道國說禮錢送女兒去東京前西門慶已經給過了,再說嫁妝也是西門慶出的,說什麼不收這錢。西門慶就說,讓你拿著你就拿著。
回到了家,王六兒就把她和西門慶勾搭的事細細的說給韓道國聽,還說西門慶給他們買了奴婢,之後還要給他們換個大房子。王六兒直接告訴韓道國和西門慶的事已經讓我困惑,而接下來韓道國的一番話簡直是驚到我了。
韓道國說:「我明日以後往鋪子裡去,他若來時,你只推我不知道,休要怠慢了他。凡事奉他些兒,如今好容易賺錢,怎麼趕的這個道路。」
三觀盡毀!
之後,西門慶給王六兒置辦了獅子街的房子,王六兒在枕席之間又和西門慶吹耳邊風,讓他給韓道國到外邊辦貨的差事,韓道國可以藉機發財。
苗青貪財害主案發的時候,王六兒又給西門慶當了經紀人,拉了一筆貪贓枉法的買賣。這筆買賣里,她幫韓道國弄到了100兩,幫西門慶得了1000兩銀子的貨物,自己還得了四套上色衣服。
西門慶死了以後,韓道國打算拐騙西門慶家辦貨的銀子,和王六商量,王六說:「他在時倒也罷了,如今這銀子還還他家嗎?如今他死了,這裡無人,咱和他還有什麼瓜葛。」於是拐了西門家一千兩辦貨的銀子,去投奔她女兒去了。
後來,翟管家失勢,王六兒帶著女兒一起逃回了清河縣,母女二個正式做起了「皮肉」生意。又和陳敬濟扯到了一起。
王六兒的故事大致如此。
老頭插嘴:後面這幾句話,揭穿作者假道學不老實的嘴臉。書中王六兒母女一路回到清河縣確有做些皮肉勾當,王六兒是為了生活要錢,女兒韓愛姐挑人愛俏圖托身,遇上陳敬濟後就為他守節,絕不是「正式」為娼。而王六兒的故事也不止於如此,陳敬濟死後,韓愛姐要為他守節留在清河,她和老公韓道國隨著湖州何姓商人去了湖州,一女二夫快活過日子。後來姘夫本夫都死了,何家沒人,家業都歸她,沒多久小叔韓二尋來,她就和韓二湊對到老。她和孟玉樓是全書中少數善終的女人,卻是唯一善終的淫女。
讓我困惑的事情是,從始至終,王六既沒有像潘金蓮殺死武大那樣殺死韓道國(的確也不需要),也沒有像李瓶兒嫌棄花子虛一樣嫌棄韓道國,更是從來沒有想過嫁給西門慶。
王六兒的心,王六兒的生活的重點始終在韓道國身上,幫韓道國弄錢,幫韓道國謀事,幫韓道國弄大房子。可是她又先後和韓二、西門慶有過苟且之事,這也罷了,每次她還都原原本本的告訴韓道國,而韓道國卻不以為意,只要老婆的身子能給他賺錢就行。
王六兒聽了韓道國讓她不要怠慢了西門慶之後,說:「賊強人,倒路死的!你倒會吃自在飯,你還不知道老娘怎樣受苦哩!」
兩人還說笑了一回,王六兒還打發韓道國吃了晚飯,一起歇下。
這都是什麼操作。
《金瓶梅》作者意在揭露,王六兒這個人,作者要揭露什麼呢?明末道德已經碎了一地?
真是讓我困惑。
老頭的話:
蘭陵笑笑生寫金瓶梅揭露了社會的真實面,讓上文作者無知地感嘆明末道德碎了一地,就像假道學們永遠嚷著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一樣。其實現在如此,從前也如此。權勢、財富、美好的性一直是人類社會人們追逐的標的,小人物坦率直接,大人物矜持假仙,骨子裡其實沒有兩樣。
王六兒偷小叔、再傍上大款西門慶,然而心還是向著本夫韓道國,讓單純的作者十分不解。老頭不曉得作者是男是女,推測九成九是男性,所以不曉得女人的心。正值盛年的王六兒是個沒有男人不行的淫婦,韓道國時常不在,她自自然然找上最容易上手的小叔子為她止癢。現實的是弟弟的本事不如哥哥,女人的屄是個極為敏感也現實的器官,誰能讓屄爽,女人的心就向著誰,於是韓二只是王六兒屄洞空虛騷癢時的炮友。然而當王六兒傍上西門慶後,情形就不一樣了,西門慶有錢有勢,更重要的是胯下的家私也強於韓二。如果西門慶只是個有錢有勢、胯下不濟的大老倌,王六兒還需要韓二為她止癢,她會背著西門慶偷偷與韓二往來。 然而韓二的本事不如西門慶,於是王六兒露出潑辣的嘴臉與韓二直接翻臉,為的是避免韓二繼續糾纏,壞了西門慶對她的興趣。
王六兒傍上西門慶卻仍心向著韓道國,箇中原因其實很單純,還是現實因素,就是韓道國幹的比西門慶好。
另外,還有一個也算是關鍵性的因素:韓道國度量大,可以默許王六兒自行覓食。西門慶做不到,大多數男人都做不到,但韓道國可以。幹得好的男人不會缺女人,也就不會吃醋。韓道國絕對有不少女人,這是書裡未揭露的。
書裡另一個女人宋惠蓮和王六兒也是相同的情形,宋惠蓮原來是西門慶家廚役蔣聰的老婆,西門慶家另一個下人來旺看上她,經常與她喝喝酒、說說話,一來二去兩人就勾搭上了。後來蔣聰與別人酒後撕打被人一刀子捅死了,那時,來旺剛好也死了老婆,西門慶的大老婆吳月娘就做主將宋惠蓮許配給來旺當老婆。
宋惠蓮嫁給來旺後,就在西門家廚房灶上幫忙,不期被風流的西門大官人給看上了,定要弄她到手。西門大官人想要的人還真沒有誰可以逃得掉的,況且還是下人的老婆,於是沒費多大的力,這宋惠蓮就又與主人家西門慶勾搭上了。不過,這宋氏與西門大官人勾搭,還是有目的,一者在眾多女傭中臉上有光,別人至少不敢小瞧她;二者可以為丈夫來旺謀求更多前程,讓一家人生活得更好;三者礙於主人面,好像不答應也不行。誰知,這事後來被丈夫來旺知道了,來旺心中不爽,暗地裡把西門慶給咒罵了一番,還發狠話要把西門慶給宰了,此事傳到西門慶耳朵里,聽說來旺想要殺他,那還得了,暗暗設了一個局,將來旺就給收拾了。然而宋氏一再懇求,要西門慶饒過來旺,耐不住宋惠蓮的懇求,西門慶也軟了,打算放過來旺,然而在潘金蓮的播弄下把來旺發配到徐州。按理說,這宋氏已經與西門慶勾搭上了,還是個有錢有勢的大官人,西門慶也一直許諾她,會對她好,跟了這主子,總比跟下人好,這丈夫沒了就沒了,順勢兒跟了西門慶就得了。可偏偏的,這宋氏腦子一根筋,在潘金蓮的挑撥下,與孫雪娥番口角後,一下子想不通,就上吊自殺了。說來宋惠蓮對來旺還是相當有感情的,為什麼?還不是來旺能幹得她服服貼貼的。
然而為什麼同樣幹得好的韓道國和來旺在面對自己婆娘被主子姦了,肚量與反應不一樣?差別就在韓道國是店舖主管,又能言善道,有太多機會可以接觸與勾搭外面的女人,而來旺是家裡的奴才,平日裡能接觸到的都是碰不得的女人。而他的相貌可能也差了些,也拙於口舌,有姿色的丫頭看不上他,沒姿色的婆子媳婦他又看不上。唯一一個有姿色又被他勾搭上的宋惠蓮當然特別珍惜。
110.07.28彙整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