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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傳媒 2020-03-22 07:00

歷史上最悲慘的遷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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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1年的夏天,大清帝國的西北邊境突然來了一批身無長物、筋疲力竭像是從地獄裡轉了一圈出來的「不速之客」,這正是被史學家們稱之為「世界上最悲慘的遷徙者」——蒙古土爾扈特人。

 

土爾扈特族人原來世居在新疆北部,屬於衛拉特四部之一,其餘三部分別是準噶爾、和碩特以及杜爾伯特。十六世紀末期,當時以準噶爾部最為強盛,常與其他三部衝突,因而促使其他各部向外遷徙。例如和碩特人在固顧汗領導之下大舉遷移到青海地區,成為現在「青海蒙古」的前身。土爾扈特族人在這些衝突之中雖然是採中立的態度,但也興起了「西征」的念頭。

 

老頭插嘴:由於西方媒體的惡意宣傳和國人對歷史的無知,大伙都認為新疆維吾爾自治區(中華民國稱新疆省)全是維吾爾族人(舊稱回族)。其實在清初時,北疆是蒙古族的棲地,南疆才是維吾爾族。如今新疆境內有47個民族,包括維吾爾、漢、哈薩克、回、蒙古、柯爾克孜、錫伯、塔吉克、烏孜別克、滿、達斡爾、塔塔爾、俄羅斯等民族。據中共2000年統計,新疆人口2,585.2萬人,維吾爾族占47%、漢族39%、哈薩克族7%、回族(阿拉伯人)5%、柯爾克孜族0.92%、蒙古族0.78%、東族0.3%、塔吉克族0.2%、錫伯族0.2%

 

那時候,廣袤而水草肥美的中亞草原地區,散居著突厥裔的哥薩克、吉爾吉斯等勢力不強的遊牧民族,這對於土爾扈特族人來說,實在是西進的一大誘因,於是從十六世紀末期起,他們就開始了西進的探路工作。從1574年開始,在「西伯利亞年誌」中就陸續提到土爾扈特族人西進的活動,直到1630年代,土爾扈特族的先遣人馬已經穿越橫亙四千公里的中亞草原,抵達伏爾加河流域一帶。由於探路過程的順利和成果豐碩,於是在和.鄂爾勒克領導之下,土爾扈特族人大舉遷徙,他們陸續出發,耗時數年之久,終於定居在裡海北岸的阿斯特拉罕地區。

 

在這裡,雖然已經和故土相隔千萬里,但是土爾扈特族人仍然堅守著自己的語言、習俗和宗教信仰。不僅如此,他們也始終和衛拉特其餘三部維持著聯盟的兄弟情誼。例如1640年,準噶爾的巴圖爾.洪.台吉,領導衛拉特各部制訂了一部「衛拉特法典」,土爾扈特部長和.鄂爾勒克以及王公貴族都遠從伏爾加河畔趕來參加盛會,同時也將這部法典帶回土爾扈特族中,奉行不渝。

 

同樣地,土爾扈特族人和滿清的關係,也斷斷續續地維持著。加以此時的俄國政府還積弱不振,外敵甚多,無心也無力統轄這些移居的純樸剽悍的遊牧民族,只能採懷柔與放任的政策,因此土爾扈特族人在中亞草原度過了將近百年優遊自主的好日子。

 

土爾扈特與喀爾瑪克人,400年來遷徒、流亡的苦難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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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十八世紀初期,俄國經過彼得大帝與凱薩琳女皇的勵精圖治,國勢轉強,「不能允許帝國的南方為擾攘的遊牧民族所擁有」,於是開始高壓的政軍統合,在宗教上的迫害也接踵而來,使得土爾扈特族人苦不堪言。

 

1768年,「俄土戰爭」爆發,當時的土爾扈特王烏巴錫汗在半強迫、半自願之下,帶領了三萬子弟兵為俄皇效力。戰勝歸來之時,俄國不但不領情,反倒提出種種箝制統合的要求,使土爾扈特族人難以忍受,終於興起了天涯倦遊、不如歸去之感。

 

正好這時部分原居新疆的族人傳來清廷已經平定了「準噶爾之亂」的消息,當初迫使他們西遷的「強者」已被消滅了,豐美肥沃的家鄉再也沒有強者駐牧,土爾扈特族人不禁興起「逐鹿」故土的雄心。

 

1770年底,在鳥巴錫汗召集王公貴族及喇嘛們密商之後,決定全族「東返準噶爾故土」,並且在短短的十幾天裡,做好了一切東返的準備。然而,人算不如天算,這樣一個歴史性的決定,誰知卻為土爾扈特族人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浩劫呢?

 

1771年1月5日凌晨,由喇嘛選定的「良辰吉時」,伏爾加河兩岸廿多萬土爾扈特族人都已整装待發。然而伏爾加河卻一反常態,竟然在嚴冬中沒有結冰,令他們焦慮不已,住在河西的近七萬族人無法渡河,眼看著就將被硬生生的阻隔了。而當雞鳴聲起(一說為黑牛咳嗽之時),預定離去的時間到了,消息也已經走漏,再不出發就難逃俄軍的阻攔追殺,於是烏巴錫毅然決定即刻啟程,在百般無奈、不忍割捨的情況下,拋下了近四分之一的同胞手足,跨馬奔向迢迢萬里外的故土。

 

土爾扈特族人在東返之前,已經殺盡轄境內俄國的官吏與奸商共一千多人,以洩其平時受凌辱之怨。這一行扶老攜幼、帶著數十萬牲口、浩浩蕩蕩聲勢驚人的隊伍,在開始前進時行動倒是非常地迅速敏捷,等俄軍發兵阻攔時,他們已經進入廣大的哥薩克­--吉爾吉斯草原,追兵根本無跡可循。

 

只是,雖然逃過了憤怒的俄國軍隊,土爾扈特族人卻躲不過橫阻在前途上的,如豺狼虎豹般的伏擊、偷襲、掠奪和姦殺。

 

春雪融化後的草原,越走越泥濘不堪,馬匹和牛羊逐漸消瘦,笨重的器物沿途丟棄,許多人還必須下馬步行,返鄉的路途竟然如此艱苦,大家開始不斷地抱怨,但是前面還有更可怕的命運在等著呢 !

 

對於世居中亞的哥薩克、布魯特(吉爾吉斯)這些遊牧民族來說,如此一個帶著大量金銀細軟、牛羊馬匹的隊伍,真是「上天的賞賜」,怎麼能夠輕易放過呢?於是群起圍攻,將土爾扈特人從中截斷,再夜以繼日不斷地追殺掠奪,一次又一次地恣意凌虐。

 

烏巴錫汗在無計可施之下,倉促帶領族人逃入戈壁大漠,這時候的土爾扈特人不僅要應付中亞遊牧民族無情的伏擊和夾殺,還要承受荒漠上的嚴寒、飢渴和各種可怕的疫癘。成千上萬的老人和幼兒在行進間無聲無息的倒下,而病人和傷患,又進一步拖緩了往前進的速度,使得整個隊伍暴露在更險惡的環境裡。在戈壁大漠之中,嚴重的乾渴最後使人不得不生飲牛馬的血、尿來勉強維生,然後瘟疫來襲,牲畜死了十分之六、七,族人更是死傷無數。烏巴錫汗認為不能躲在沙漠中「坐以待斃」,終於狼狽不堪地逃出戈壁之外,敵人早已久候多時了,於是血腥的追殺與掠奪再次上演,土爾扈特族人早已潰不成軍惟有死命地奔逃。

 

這一趟歸鄉之旅,竟是一趟悲聲震天的死亡之旅,當土爾扈特族人在歷經八個月的奔逃後終於抵達了新疆伊犁,當初的十六萬餘精壯部族,也只剩下零零落落六萬多人,這就是歷史上所說的「最悲慘的遷徙」。

 

對清廷來說,這一批動機不明,而且一無所有、筋疲力竭,像是從地獄裡轉了一圈再出來的「不速之客」當然令人疑懼。因此土爾扈特王烏巴錫汗在只求有喘息之地的情況下,不得不藏起「逐鹿」故土的雄心,聲稱他們是專程回國「歸附」,願做大清臣民。然後烏巴錫汗還帶領王公貴族赴熱河覲謁乾隆皇帝。乾隆當下就給了非常豐厚的賞賜,並且在新疆北部,阿爾泰山與天山之間劃出廣大的地方,做為他們的遊牧區。最後,乾隆還得意洋洋地寫下一篇「土爾扈特全部歸順記」的碑文,為這一故事畫下了句點。

 

但是,故事其實還沒結束,還記得那沒有能夠渡過伏爾加河的七萬人嗎?

 

遺留者的流浪之歌

 

1771年之後,居住在中亞草原的各突厥裔游牧民族,用戲謔的口氣,稱呼這一批留下來的土爾扈特族人(其中還包含有其他衛拉特部族在內)為「喀爾瑪克」,突厥語的意譯就是「遺留者」。

 

喀爾瑪克一詞,當土爾扈特人於十六世紀末期,逐步由新疆擴張至原屬蒙古欽察汗國的伏爾加河大草原時,從1574至1598年,在西伯利亞年誌裡,都提到了喀爾瑪克---擴張者,此詞是由蒙文動詞「擴張 xalix—xal-mag」而來的;當1771年那批沒有東返而遺留下來的人,被當地的突厥人戲稱為喀爾瑪克---留下者,此詞是由突厥文動詞gal-(mag)[留 (在後) ]而來的。所以,從擴張到遺留、從爭雄到歸順,歷史總是充滿反諷的。

 

在絕大部分族人遠走之後,這一批為數七萬,勢孤力單、無法返回故土的「遺留者」,在伏爾加河西岸,用血與淚開始書寫他們近一百八十年的悲愁歷史。被報復、被箝制、被分裂、被弱肉強食,當初土爾扈特族人力圖避免、不惜舉族遷徙的疑懼與憂慮一一成為真實的災難,並且都由這批「遺留者」無法抗拒地承擔了,直到今天為止,任何一個喀爾瑪克人都無法不感受這慘痛歷史的影響。

 

1772年,在一次奮不顧身起而反對俄國高壓政策的農民革命失敗後,俄皇凱薩琳二世下令中止喀爾瑪克人「汗」的稱號及地位,將他們從獨立的藩國降為帝俄子民;同時加強對他們的政治整合及「俄化運動」,把他們分別劃入三個不同的行政區域,設立一個由俄人主持的官署加以掌管。另外一些零星部落則被逼遷徙到哥薩克及吉爾吉斯人的地區,最後也被這些中亞草原的遊牧民族所同化了。

 

俄國革命後的流亡與整肅

 

1917年,俄國爆發「二月革命」,喀爾瑪克人被迫捲入這場內戰,在隨之而來的「十月革命」裡,絕大多數的喀爾瑪克人加入鄧尼金將軍領導的白軍,與蘇維埃共產黨紅軍展開長達兩年之久的戰事,生命財產損失慘重。當白軍潰敗之後,這批已在俄國安家三百年的喀爾瑪克人,終於又不得不開始了另一波流亡。

 

原先在沙皇時代,喀爾瑪克是由阿斯特拉罕、頓河、斯塔夫羅波勒三個地區組成的,受到廣大人民愛戴的丹曾王子(1889-1923),是阿斯特拉罕地區喀爾瑪克、哥薩克的領導人,因為在內戰期間擁護沙皇支持白軍,戰敗流亡到巴黎、柏林。1923年蘇聯宣布大赦戰爭難民,丹曾王子自願返回喀爾瑪克,卻不幸被布爾雪維克處死。

 

1909年阿斯特拉罕首長I.N. Sokolovsky(中排右二)與喀爾瑪克貴族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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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能夠幸運逃離俄境的,只有不到兩千人左右。這批人由黑海乘船逃到土耳其,再陸續逃往南斯拉夫、保加利亞,甚至遠至捷克和法國。在這些地方,他們是無國籍的難民,生活困苦,但是只要有自由,有工作,再苦也可以承受。他們努力在當地保有自己的宗教習俗、文化傳統和語言文字。「不管身在何處,都要記得我們是信奉喇嘛教的喀爾瑪克蒙古人!」這是所有喀爾瑪克長者告誡子孫的話。

 

1933年9月20日,來自新疆土爾扈特的尼爾吉德瑪公主,她的父親是清末民初蒙古三大名王之一的帕勒塔親王,親自去探訪俄國革命後流亡在貝爾格勒的喀爾瑪克人,這是天性使然,無論土爾扈特人流浪在天涯何處,永遠都能感受到鄉情的關懷。

 

留在俄境內的十多萬喀爾瑪克人,大多數都逃脫不及,有的遭到殺戮,有的被迫送往天寒地凍的西伯利亞勞工營,一波又一波整肅與迫害接踵而至。期間雖然有1935年10月「喀爾瑪克自治共和國」的建立,但那只是史達林的籠絡策略而已。到了1936和1937年間的「大清算」,喀爾瑪克人因為持續不斷的消極抵制,再次遭到俄國政府大規模的迫害,數以千計的喀爾瑪克人或被革職,或是入獄勞改,甚至大批集體放逐到西伯利亞。

 

流亡歐洲即使在惡劣的生活環境中,仍然保持傳統的宗教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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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戰夾縫中的撕裂與流亡

 

而災難,對這個宿命悲慘的民族來說,彷彿真是無止無盡。

 

1939年,第二次世界大戰,德軍在1941年6月入侵俄國,喀爾瑪克人又再次面臨了在「兩害」之中選擇其一的困境。

 

儘管喀爾瑪克人對蘇聯政權不滿,但他們還是相信政府的宣傳號召,這是一場「純粹的國土保衛戰」,更不能讓「德國爭取歐洲霸權」,於是他們終於投入戰爭,勇於對抗入侵者。在蘇聯的大小聯邦中,喀爾瑪克為「祖國」所付出的傷亡比例是數一數二的。

 

但另一方面,卻也有為數眾多的喀爾瑪克人藉此機會投效德國,在德軍組織徵召的「新俄軍」麾下,從事「反共抗俄」的戰爭。

 

此外,革命後流亡歐洲的喀爾瑪克人大多居住在南斯拉夫首都貝爾格萊德,因為德軍答應未來在蘇聯佔領區協助建立一個「喀爾瑪克自由國」,因而他們也參軍成為東線的德國士兵。

 

1942年,德軍在史達林格勒大潰敗後,撤離俄境。在此同時,約有五千名喀爾瑪克人,他們有的是曾經加入德軍,有的則是被德軍強拉去充當農場或工廠的奴工,現在他們都害怕會遭到俄共的報復,只好隨著德軍一起離境,展開了又一波的流亡生涯。在德國,日子也是慘澹而沒有自由的,所有的喀爾瑪克人都被遷往慕尼黑附近的勞工營裡,這時候也只剩八百多人了。他們失去自由,也享受不到婚姻和家庭生活,但幸運的是,原本那些在俄國大革命之後流亡東歐各國的喀爾瑪克人,隨著德軍的撤離也被迫遷往這些勞工營之中,使得原來散居各地的喀爾瑪克人,竟然意外地在勞工營裡團聚了。

 

1945年二戰後,沒有隨德軍撤離而留在南斯拉夫的那些喀爾瑪克人,都被驅逐回蘇聯,隨後被遣送到西伯利亞與先前流放的族人會合。因此,貝爾格勒的喀爾瑪克社區,人去樓空,就連當年辛苦建立的佛廟最後也完全消失了。

 

俄國對喀爾瑪克的種族清洗

 

在兵馬倥愡的大戰期間,逆來順受、聽天由命或許是所有弱勢民族的共同命運,但是令喀爾瑪克人意想不到,至今仍恨得咬牙切齒的,卻是在俄國境內的「祖國」---喀爾瑪克自治共和國---竟然遭到史達林政權「亡國滅種」的殘忍對待。

 

這是又一次的浩劫,當年留下來的「遺留者」,再一次成為犧牲者。這個擁有廣大豐美草原,卻又在俄國歷史上留有許多「不良紀錄」的民族,早就是蘇聯的「眼中釘」,終於在1943年,喀爾瑪克共和國隨同喀拉嗤、韃靼等五個其他小國,一起遭到了「集體放逐」的悲慘「懲罰」。

 

老頭插嘴:德國進攻蘇聯始於1941年6月22日。作者不肯說出口的是當時蘇聯境內外的喀爾瑪克人大多反俄親德。

 

史達林給他們的罪名是通敵、叛國。1943年12月27日,蘇聯政府宣布解散喀爾瑪克自治共和國,緊接著第二天的拂曉時分,已經完成人口登記、行囊也收拾好了的喀爾瑪克人,便靜靜地等候蘇聯秘密警察前來逮捕,最後將他們塞進運牛的車廂裡(類似希特勒載運猶太人去奧斯威辛的車輛)送往西伯利亞勞工營。此去十三年漫漫長夜,無人聞問,在十三年之間,世界幾乎將他們遺忘了,沒有人敢聲援他們,也沒有人敢探詢他們的近況。

 

直到1956年2月,在赫魯雪夫的著名演說《人格崇拜》之中,才首次提到喀爾瑪克人與其他幾個少數民族的大遷徙與流放。赫魯雪夫為了貶抑史達林,才為喀爾瑪克人翻案,准許他們回歸故土,只是能活著回來的,不過六萬多人,還不到十三年前大遷徙時的一半。今日到喀國首府埃利斯塔還可以看到一座紀念碑,記載著這一段流放與歸來的血淚史。

 

喀爾瑪克人的歷史新篇章

 

1945年二次大戰結束的時候,在德國慕尼黑附近勞工營裡聚合的850名喀爾瑪克人,真正嘗到了沒有國籍、無家可歸的慘痛。雖然聯合國國際難民組織不斷地替他們尋找容身之處,卻是直到1951年,才獲得到幾個國家的接納,除了少數留在德國,有一部份轉往法國之外,571名喀爾瑪克人在1951年12月到次年3月陸續前往美國定居,轉眼也已經七十年過去了

 

老頭插嘴:當時蒙古國已「建國」(1924實質獨立,1946中華民國迫於美蘇壓力終於承認),大陸已易幟(1949),領有大陸的中共及退守台灣的國府(設有蒙藏委員會)為何都不願收留區區850人?

 

 

歷史敘說至此,似乎已經停滯。蒙古土爾扈特族人經歷了世界上最悲慘的遷徙,從新疆北部來,再回到新疆北部去,卻在伏爾加河畔留下了喀爾瑪克蒙古人,讓他們獨自走過另一段悲慘的際遇。這一百八十年的驚恐與徬徨,在喀爾瑪克人的心中留下了無法抹滅的烙印,奔向自由的路竟然是如此迢遙與坎坷 !

 

1979年9月,達賴喇嘛第一次訪問美國時,幾乎所有旅美的喀爾瑪克人都趕來參加祈福法會,許多人激動得伏地痛哭,多年來的苦難、挫折,彷佛在一夕間獲得了撫慰。以紐澤西州豪威爾鎮來說,總共不到一千名喀爾瑪克人,卻擁有三座喇嘛廟、十位喇嘛。當時的世界蒙古協會會長吉佳說:「想想我們的父親們,經過兩次世界大戰,什麼都丟了,卻一直把佛像帶在身邊,這種虔敬真是令人感動!」是的,也就是這份虔誠的宗教信仰力量,支撐他們浪跡天涯而未曾忘記自己是喀爾瑪克蒙古人。

 

1991年7月,達賴喇嘛首度訪問喀爾瑪克共和國,雖然四百年來,喀爾瑪克人未曾間斷千里跋涉赴西藏禮佛,但他們更期盼的是,聖者能親臨草原為廣大牧民祈福,如今願望終於實現了。當達賴喇嘛在首都埃利斯塔主持祈福法會時,人民從各地騎馬的、開車的蜂擁而至,那種壓抑數百年的苦難,終於在激動的虔誠中,釋放了!

 

1991年10月,散居在歐美、蘇聯、新疆各地的喀爾瑪克人,在中華民國政府的促成之下,居然在台北相會了。

 

1996年7月,喀國伊律姆契諾夫總統訪台,翌年3月,伊總統表弟桑志來台進修,從此雙方展開了全面的友好交流,。

 

1999年4月,喀國伊律姆契諾夫總統再度訪台。

 

中華民國總統府 88年04月19日

副總統會晤俄羅斯聯邦喀爾瑪克共和國總統伊律諾夫

 

連副總統今天會晤來訪的俄羅斯聯邦喀爾瑪克共和國總統伊律諾夫(Kirsan Nikolayevich Ilyumzhinov)時指出,中華民國非常樂意加強與喀爾瑪克在經濟、貿易、文化等方面的交流與合作,尤其我國有豐富的經驗、充沛的人力與技術,可以協助喀國進一步發展工業、礦業及農牧業等。

 

副總統也希望伊律諾夫總統此行能多與我政府及企業接觸洽談,了解進一步互訪、合作的可能,使雙方均能互利互惠。

 

伊律諾夫總統曾於八十五年七月訪華,並曾會晤時任行政院長的連副總統,他表示能再度面見連副總統,感到非常高興,並且希望能與我國發展更密切的經貿關係,也歡迎台灣的企業能到喀國投資經商,喀國政府必會全力配合,尤其喀國近年來經濟發展快速,各項基礎建設也大幅進步,充滿了商機。

 

喀爾瑪克共和國於一九九三年十二月成為俄羅斯聯邦廿一個共和國之一,面積七.六一萬平方公里,人口三十四萬人,首都為埃利斯塔(Elista)市。

 

伊律諾夫總統上午是由蒙藏委員會委員長高孔廉陪同,到總統府會晤連副總統,總統府副秘書長林碧炤也在座。

 

2006年12月,蒙古國恩和巴亞爾總統應喀國伊律姆契諾夫總統之邀,進行了破冰的歷史性訪問。在機場舉行盛大的國賓歡迎儀式,兩位總統見面擁抱之時,喀爾瑪克總統的第一句話是:「我們等您四百年了!」

 

伊總統的第一句話:「我們等您四百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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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骨肉兄弟的團聚啊!世事多變,誰能預料,喀爾瑪克人的未來又將是何去何從 ? 誠如一位蒙古教授的感慨:「踏碎冰雪,走過草原,兜了這麼一大圈,我們又回到了歷史中。」

 

延伸閱讀:

 

風傳媒 2019-11-17 07:10

土爾扈特的男人一定要去阿爾泰山祭拜冷峰鄂博

 

風傳媒 2020-03-01 07:00

尋找吳敦娜笙的歌

 

*作者海中雄為文化部參事。1920年代,祖父海穆從阿爾泰山的科布多移居新疆。1949年,作者父親翻過帕米爾高原,再從印度轉來台灣,定居在溫州街的新疆大院子裡。

 

 

維基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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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梅克共和國是俄羅斯聯邦主體之一,屬南部聯邦管區。東鄰裡海及阿斯特拉罕州,南部與達吉斯坦共和國接壤,西鄰斯塔夫羅波爾邊疆區和羅斯托夫州,北接伏爾加格勒州。卡爾梅克共和國面積76,100平方公里,人口292,410(2002年),首府埃利斯塔。卡爾梅克共和國人口中信奉藏傳佛教的卡爾梅克人佔人口53.3%,俄羅斯人佔33.5%,是歐洲以佛教為主的地區之一。卡爾梅克人就是蒙古族的一支—西部衛拉特蒙古的土爾扈特部,歷史上在伏爾加河下游因飽受沙俄壓迫而大部分歷盡艱苦遷移東歸到清廷轄內,既今日之新疆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留下的少部分民眾即是今日俄羅斯境內的卡爾梅克人。

 

卡爾梅克人自治

 

卡爾梅克人的祖先是衛拉特蒙古人,從新疆伊犁河谷的草原移民到伏爾加河下游地區。對於此次移民,有多種不同的解釋,但主流的說法是這些土爾扈特人需要為其牧群尋找充足的牧場和受到準噶爾人逼迫。土爾扈特人約在1630年到達伏爾加河下游地區。但是,該地區並不是無主牧場,而是諾蓋人—一個突厥語游牧部族的故鄉。卡爾梅克人將其驅逐到高加索平原(現車臣共和國)和鄂圖曼帝國統治下的克里米亞汗國。其中一些諾蓋人則向阿斯特拉罕俄羅斯駐軍尋求保護,其餘的諾蓋突厥部落則成為卡爾梅克汗的屬民

 

土爾扈特人遷徙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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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民族傳統服飾的土爾扈特族婦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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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爾扈特人定居在從北面薩拉托夫到南面伏爾加河三角洲的阿斯特拉罕與西南的捷列克河畔的廣闊草原,此外包括從西面的頓河到東面的烏拉爾河之間的伏爾加河兩岸。雖然如今這塊領土屬於俄羅斯,但並無證據證明當時就是俄羅斯的殖民地。土爾扈特人控制下的這塊領土最終被稱為「卡爾梅克汗國」。

 

在移居到伏爾加河下游的25年中,卡爾梅克人成為沙皇的臣屬。卡爾梅克人對俄國的忠誠是表面上的,因為其實行基於一套稱為「游牧大法典」(註:可能是1640年確定的「蒙古-衛拉特法典」)的法律的自治。

 

卡爾梅克汗國在阿玉奇汗(1669-1724)的統治下達到軍事政治力量的頂峰。當時,卡爾梅克汗國履行保護俄國南部邊界的義務,且發動了多次對突厥語鄰居與高加索地區的遠征並取得勝利。汗國通過與俄國邊疆城市,中原,西藏及穆斯林鄰居的自由貿易實現了經濟繁榮。有一段時間,卡爾梅克人與他們在準噶爾的有親緣關係的衛拉特蒙古人及西藏的達賴喇嘛保持了密切聯繫。

 

被強迫接受俄國的統治

 

到了阿玉奇汗時代末期,沙皇政府實行逐步削弱卡爾梅克汗廷權力的政策。例如,鼓勵俄國人與伏爾加日耳曼人移民到卡爾梅克人伏爾加河下游地區漫遊的牧場中。這些移民占有了早已屬於卡爾梅克人的地方來飼養他們自己的家畜,並且,某些情況下,把卡爾梅克人變成奴隸。相對應的,俄國東正教迫使很多卡爾梅克人皈依東正教。沙皇政府強迫卡爾梅克汗接受一個東正教堂,同時繼續要求卡爾梅克汗提供騎兵為俄國作戰。到18世紀中期,卡爾梅克在俄國人對內政的侵犯與干涉中日益覺醒。

 

渥巴錫汗,作為阿玉奇汗的曾孫與最後一個卡爾梅克汗,決定帶領其人民回到祖先的土地準噶爾去。在他領導下,約二十萬卡爾梅克人直接向中亞沙漠遷徙。途中,大批卡爾梅克人被哈薩克(小玉茲努拉里與中玉茲阿布賚)與吉爾吉斯人伏擊殺死或者俘虜去當奴隸。也有很多人因為饑渴而死。艱難跋涉之後,只有9萬6千卡爾梅克人到達巴爾喀什湖附近的清朝新疆西部前哨。

 

在阻止逃跑失敗以後,葉卡捷琳娜二世廢除了卡爾梅克汗國,將所有權力歸入阿斯特拉罕省。留在俄國土地上的卡爾梅克人繼續為俄國作戰,如拿破崙戰爭、克里米亞戰爭跟俄土戰爭。他們逐步定居,以房子與廟宇取代可拆卸的蒙古包。1865年埃利斯塔建城,這座城市在1917年俄國革命之後成為了卡爾梅克共和國的首都。

 

俄國革命與集體化

 

1917年共產主義十月革命以後,大批卡爾梅克人在俄國內戰中加入白軍,特別是彼得·尼古拉耶維奇·弗蘭格爾將軍與安東·伊萬諾維奇·鄧尼金將軍手下。蘇維埃嚴厲懲罰留下來的卡爾梅克人,處決了10,000人。

 

卡爾梅克自治州於1920年11月4號成立,布爾什維克同時處決了10,000卡爾梅克人。

 

卡爾梅克人的第一次離散

 

1920年年底,紅軍到達克里米亞半島以前,大量卡爾梅克人跟鄧尼金將軍的白軍殘部一同從俄國移居去土耳其。大部分選擇重新在塞爾維亞的貝爾格勒定居,小數人定居去了保加利亞的索菲亞、捷克斯洛伐克的布拉格與法國的巴黎與里昂。1929年卡爾梅克政治難民在貝爾格勒造了一座喇嘛廟。

 

1931年,史達林命令進行農業集體化,關閉佛教廟宇,燒毀卡爾梅克人的宗教書籍。他把所有喇嘛和擁有超過500隻羊的卡爾梅克人(富牧)驅逐去西伯利亞。強迫集體化(乾旱,無樹木的土地)不符合卡爾梅克人的習俗,是社會、經濟、文化的災難。約6萬卡爾梅克人在1932年到33年的大饑荒中死去。

 

1935年10月22日,此地區被升級為俄羅斯蘇維埃聯邦社會主義共和國下的卡爾梅克蘇維埃社會主義自治共和國。

 

第二次世界大戰

 

隨著1941年6月份德國侵略蘇聯,戈培爾從貝爾格勒、巴黎幫布拉格邀請了一批傑出卡爾梅克人去柏林。他要他們幫忙進行宣傳。納粹希望卡爾梅克人一同反對俄國人。沒有卡爾梅克人被送到集中營。

 

當納粹德國第16摩托化步兵師在曼斯坦因陸軍元帥指揮下於1942年早期進入卡爾梅克時,一些貝爾格勒卡爾梅克人參加了此次入侵,他們在德國1941年4月占領南斯拉夫以後參加德國國防軍。德國軍隊受到了奶油和牛奶的歡迎,這傳統卡爾梅克人迎接客人的禮節。他們被當作史達林的壓迫統治的解放者。德國人取消的土地的集體化並重新私有化土地。他們允許卡爾梅克人重新信奉佛教。作為反應,卡爾梅克人挖出了為安全而埋到地里的宗教書籍並建造了一座臨時寺廟。但是,1942年11、12月,紅軍收復卡爾梅克地區,又摧毀了這一切。

 

當時,約5,000男子加入納粹軍隊,組成了「卡爾梅克志願騎兵團」,與納粹軍隊一道戰鬥,特別是在阿速海附近。

 

卡爾梅克人的第二次離散

 

1943年12月,為懲罰卡爾梅克人的不忠,卡爾梅克蘇維埃社會主義自治共和國被廢除,領土被劃入鄰近地區:史達林格勒州、阿斯特拉罕州和斯塔夫羅波爾邊疆區。為徹底清除卡爾梅克人的痕跡,蘇維埃當局將卡爾梅克語城鎮與村莊名改為俄語。例如,埃利斯塔(Elista,蒙古語意思為沙烏地)變為Stepnoi(俄語的意思就是草原之城)。

 

史達林命令流放所有剩下來的卡爾梅克人(包括卡爾梅克族紅軍戰士)去中亞與西伯利亞。估計有三分之一卡爾梅克人在流放途中死去。他們的人權被忽視,卡爾梅克人原有社區被消除。

 

戰後的卡爾梅克

 

因為卡爾梅克人散居西伯利亞,他們的語言跟文化可能遭到無可挽回的損失。1957年,赫魯雪夫允許剩下來的卡爾梅克人回來,但是他們回來發覺自己的房子、工作與土地都屬於俄羅斯族與烏克蘭族移民了。

 

1957年1月9日,卡爾梅克再次成為一個自治州,並且在1958年1月29日,成為俄羅斯的一個自治共和國。1991年蘇聯解體以後,卡爾梅克作為一個自治共和國留在新成立的俄羅斯聯邦。

 

目前吉爾吉斯東部也有卡爾梅克少數民族,特別是卡拉科爾地區的一個村,但人數較少。他們被稱為撒爾塔-卡爾梅克人。該村人就是17世紀大部分卡爾梅克人西遷時留在當地的卡爾梅克人。因為人數少且受到周圍多數民族影響,其語言與傳統已消亡。雖然世界上其他卡爾梅克人多數還是信藏傳佛教,但吉爾吉斯卡爾梅克人有部分人已經信伊斯蘭教。

 

卡爾梅克人也在美國,特別是賓夕法尼亞與新澤西建立過社區。其中大多數是1920年代末從俄國逃到法國、南斯拉夫和保加利亞,然後再逃到德國去的卡爾梅克人。不少德國的卡爾梅克人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時被允許移民到美國。

 

在歷代俄國統治者推行的俄羅斯化政策下,卡爾梅克人到現在都頑強的堅持著自己的語言、信仰、文化習俗。他們在不得不接受俄化教育的同時,代代相傳著他們自己民族有關歷史,他們到現在依然明確的懂得土爾扈特部歷史、沒有忘記黃教和蒙古國與他們的關係。他們像其他蒙古部落一樣豪放、耿直。

 

卡爾梅克2006年舉辦過托帕洛夫和克拉姆尼克之間的西洋棋世界冠軍對抗賽。

 

 

老頭的話

 

當年西行,土爾扈特人是準噶爾人的手下敗將,一路上戰鬥與劫掠,後來東返面臨的卻是戰鬥與被劫掠,為什麼?哈薩克與吉爾吉斯人變強了,還是一百多年的安定,土爾扈特人變弱了。

 

有人認為蒙、藏的衰弱源於佛教,也有人說遼、金、元的衰敗是因為漢化。這些看法都是瞎子摸象,真正讓草原民族弱化的是征服帶來的特權、財富與安逸,少了殘酷的生存競爭與汰弱。

 

112.01.26彙整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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