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湳里：老頭談性

對大多數人來說，靖難是場悲劇，甚至是場浩劫。這場悲劇本不該發生，然而由於朱允炆（史稱建文帝，1377 -1402失蹤後推定為死亡）的狹隘與愚蠢，加上一幫弱智且無能的蠢貨在旁煽惑，終於釀下大禍。

禍因其實早在朱元璋（1328 -1398）在世時就已種下，禍因不是封藩。

朱元璋分封諸子時，很多不曉事、卻又自以為是的大臣反對，他們拿西漢的七王之亂、西晉的八王之亂來說事。朱元璋分封諸子主要為的是衛戍北境、防備北元反撲，後來也駐守全國要衝各地，以便鎮壓國內可能的叛亂。不派兒子，就得派臣子；兒子會作亂，大臣難道不會作亂？兒子再怎亂，大明還是老朱家的天下；大臣作亂，大明輕者傷筋動骨，重者被趕下龍座。這話朱元璋不能明說，白目的蠢貨們卻一再饒舌，朱元璋只好一概撲殺。

洪武十七年（1384），朱元璋在全國各軍事要地設立軍衛。郡設所，連郡設衛。 大約以五千六百人為一衛，千一百二十人為千戶所，百十有二人為百戶所。洪武年間，全國有329個衞，總兵力約185萬人。永樂朝增至493個，總兵額270餘萬人；明代中葉再增至547個，兵額三百萬以上。

明初親王依例有三護衛，人數不等，護衛甲士少者三千人，多者至萬九千人。親王護衛擔任王府侍衛、儀仗和防禦等非常之事，當國家需要，朝廷亦可下令徵調。

朱元璋分封時也訂下「分封而不錫土，列爵而不臨民，食祿而不治事」的限制。親王身份尊貴，再大的官見到親王都得下跪，然而親王對地方官吏無管轄、指揮之權。以其最多不到兩萬的兵力，可以「奉詔」協助地方平亂，卻根本沒有造反的本錢。

朱元璋的錯誤是立了心胸狹隘、不能容叔、妄以腐儒治國的朱允炆為繼承人；朱允炆是庶長子，在仍有嫡子時，本不該繼承帝位。

元順帝至正十七年（1357），朱元璋攻下徽州，軍過石門。中元朝進士，當過學正的朱升向立刻巴上來，向他建議「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七年後（1364），37歲的朱元璋自認羽翼已豐，在應天（南京）自立為吳王，同時立十歲的朱標（1355- 1392）為吳王世子。又四年，41歲的朱元璋登基稱帝，建元洪武。洪武元年（1368），立為14歲的朱標為皇太子。

洪武五年（1371），朱元璋冊立常遇春的長女（1355 -1378）為太子妃，朱標和常氏同齡，當時都是十七歲。爾後七年多，常氏生了二女二子。如此頻率，顯然兩人很恩愛，朱標沒讓常氏的屄和肚子閒著。常氏於洪武七年生嫡長子朱雄英（1374 -1382），十一年（1378）十一月生次子朱允熥（1378 -1417）。朱允熥出生不久常氏就莫名的死去，得年24歲，死因不明。明史僅記「（洪武）十一年十一月薨」，沒說她因產而死，也沒說她得病。朱元璋給她諡號為敬懿皇太子妃。四年後，九歲的嫡長子朱雄英病故。

朱允炆是朱標的庶長子，比朱雄英小三歲，大朱允熥一歲，生母呂氏是朱標妾妃，常氏死後被朱元璋冊立為太子妃。不知何故，明史諱言何氏何時被納，何時被冊為太子妃。

呂氏共生三子數女：洪武十年十二月（1377）生長子朱允炆，洪武十八年（1385），生次子朱允熞，洪武二十四年（1391，朱標死前一年）生三子朱允熙。女兒數不詳。從生子的時間推斷呂氏在常氏死前一年多開始「侍候」朱標，從此專寵，時間長達十五年。老頭懷疑她是朱元璋派給朱標的女間，常氏與朱標的暴斃，均有可能是她下的手。

洪武二十五年（1392）四月，朱標奉旨巡西安，回京後驟然病逝，享年38。朱標的死因可疑，幕後主導者極可能是65歲的朱元璋，原因可能是朱標已威脅到他的皇位，也可能是朱標做了讓他極度不爽的事。

朱標死後，朱元璋違反自己頒訂的《皇明祖訓》，跳過常妃生的嫡子朱允熥（1378- 1417），立庶長子朱允炆為皇太孫。理由朱元璋沒明說，群臣心知肚明，沒人反對。

問題出在朱允熥是常遇春的外孫、藍玉的甥孫。

常遇春（1330- 1369，小朱元璋兩歲），元至正十五年（1355）歸附朱元璋，不久就成為朱元璋帳下首席大將。

老頭插嘴：朱元璋於至正十二年投入郭子興麾下當親兵。十三年春，募兵七百，署鎮撫。當年取滁州。十五年春正月自滁州率軍援攻和州的郭軍。三月，郭子興卒，小明王封郭子興的兒子郭天敘為都元帥，張天祐、朱元璋為左右副元帥。朱元璋雖僅為右副元帥，實際上已掌控郭軍大權。常遇春於這年歸附朱元璋。

常遇春自言能將十萬眾，橫行天下，軍中稱常十萬，為明朝開國第一大將，官至中書平章軍國重事，兼太子少保，封鄂國公。

洪武二年，常遇春率軍北伐中原，暴卒於軍中，年僅四十，他是第一個被朱元璋「做了」的功臣。常妻藍彩雲（1332- 1394），育三子三女：長子常茂、次子常昇、三子常森，長女美榮（即上文之常妃）、次女美玉、三女美貞。洪武四大案「藍玉案」的主角藍玉是藍彩雲之弟。

1392年朱標死，隔年（1393）朱元璋掀起藍玉案，藍玉被朱元璋處決，牽連數萬人。再隔年藍彩雲死，死因不詳，其後常遇春諸子均不得善終。藍玉之女嫁為蜀王妃，藍玉案發，藍玉被夷三族，蜀王妃是否受株連，史料未提及，應該是凶多吉少。朱允熥是常遇春的外孫，藍玉是他舅公，朱元璋怎會讓他當皇帝。

明洪武三十一年（1398）閏五月，朱元璋去世。朱允炆同月即位，時年21歲，定次年為建文元年。

建文元年二月，朱允炆追尊皇考曰孝康皇帝，廟號興宗，妣常氏曰孝康皇后。尊母妃呂氏曰皇太后，冊妃馬氏為皇后。封弟允熥為吳王、允熞衡王、允熙徐王。立皇長子文奎為皇太子。

六月，朱允炆晉用兵部侍郎齊泰為兵部尚書，東宮伴讀、翰林院修撰黃子澄升為太常寺卿，七月召陝西漢中府教授方孝孺為翰林院侍講，這三個蠢人是朱允炆削藩與施政的謀士。

朱允炆的年號「建文」明顯針對其祖父的「洪武」，他要偃武修文，無奈事與願違。他繼承了朱元璋的猜疑，卻沒有朱元璋的半分才能。

朱允炆當皇太孫時就對分封的諸王心存忌憚，即位後迫不及待立刻動手修理叔叔們，不到一年連廢五王：周王朱橚（廢為庶人、禁錮）、湘王朱柏（自焚）、齊王朱榑（廢為庶人、禁錮）、代王朱桂（廢為庶人、禁錮）及岷王朱楩ㄆㄧㄢˊ（廢為庶人、流漳州），出手相當狠辣，在他急吼吼也赤裸裸的一番操作下，朱棣（1360 -1424）裝瘋無效，被逼以「清君側」之名起兵。

建文元年（1399）七月，40歲的朱棣起兵，史稱「靖難」之變。靖難起始，朱棣手頭上基本兵力只有1.9萬，朱允炆可以調動的總兵力是185萬，朱允炆卻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爛。朱棣一起兵，我們才知道建文君臣事前毫無部署，以為削藩「聖旨」一到，朱棣也會像前面五王一樣，乖乖就擒。戰事連綿整整三年，建文四年六月，燕軍抵南京，谷王朱橞與李景隆開金川門迎燕軍入城。眼看大勢已去的朱允炆決定出逃，出逃前他先逼皇后和愛妃們上吊自殺，然後縱火焚宮；而他則從此人間消失、不知下落，這年他25歲。

朱家這種死前先殺老婆的基因始自朱元璋，爾後一直延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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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百多年後，闖王李自成打入北京，34歲的明思宗朱由檢（1611- 1644，史稱崇禎皇帝）去煤山上吊前，也是先逼自己的皇后和心愛的妃子上吊。女兒長平公主不肯上吊，逃跑時被他砍掉右臂。

又過了四十年，場景換到台灣台南，朱家最後一個稱王的子孫朱術桂，他被鄭成功帶到台灣飬養。公元1683年鄭家決意降清，六旬老翁決定跑路，跑路前還是先逼著他的女人上吊，然後自己才放心的跑路。

說來可憐，這時朱家的場面已非當年，朱術桂祇有一妻、一妾、一個中年僕婦和兩個年紀較小的丫頭（史稱袁氏、王氏、秀姑、梅姐、荷姐），和一般富貴人家相比已顯寒嗆，然而老色鬼連丫頭、僕婦都經了手。在朱術桂的強逼下，五女相繼自縊，後被安葬於南門城外魁斗山後，這是台南五妃廟的由來。

朱允炆遵守祖訓，不把女人留給敵人，也不留給「後人」。然而他忘了中國人除了喜歡幹人老婆、女兒，更喜歡幹人老姆。當然，或許他也知道，但殺妻妾，他下得了手，殺老姆就下不了手了，於是南京城破，呂氏就落入朱棣手中。

南京城破時，朱棣早已下旨：皇宮的后妃一律不得無禮，通通送來給他處置。於是半老徐娘的呂太后就和建文後宮未死的嬪妃一起被送到朱棣的指揮大帳。朱棣想到她兒子登基後如何的打壓他，即使他裝瘋也不肯放過他，子債母償，免不了好好地「教訓」她；明史含蓄的說「迓太后至軍中，述不得已起兵之故」。此時43歲的朱棣應該尚未全然性無能，如何「教訓」她？旁人就不得而知了。不過朱棣的教訓很快就結束，呂氏被「送」回宮，走到半路，皇宮起火，押「送」她的燕軍擔心有變，再把她押回燕軍大營。朱棣玩膩後，讓她帶著幼子去守朱標的墓。五年後陵園火災，朱允熙死於陵園，呂氏不知所終，亦無諡號。

老頭插嘴：朱元璋給朱標的諡號是「懿文太子」，常氏是「敬懿太子妃」。朱允炆即位後改諡朱標為孝康皇帝、常氏為孝康皇后，尊生母呂氏為皇太后。朱棣篡位後，將朱標的諡號改回懿文太子、常氏為懿文太子妃，廢呂氏太后稱號，改稱懿文太子妃，與幼子允熙居懿文陵。

明史卷115：「皇太后呂氏，壽州人。父本，累官太常卿。惠帝即位，尊為皇太后。燕兵至金川門，迓太后至軍中，述不得已起兵之故。太后還，未至，宮中已火。既而隨其子允熙居懿文陵。永樂元年復稱皇嫂懿文太子妃。」

老頭插嘴：「迓」音同訝，意近「迎」。迎有迎與接之意，重在接，通常在己方處所附近，親自為之；迓是「派」人至對方處所一路迎接之意，與「押」之差別在於主導者的態度與被迓/ 押者是否有自由。原本已為「迎」字取代，成為死字。平埔政權推動「本土化」後此字又復活，唯一用途：「迓」媽祖。

南京城破，朱棣盡收朱標、朱允炆父子兩代的女人，連番「教訓」後，朱棣從此就徹徹底底不舉了。

老頭插嘴：在明史裡，朱標僅有常氏與呂氏二妃，朱允炆更只有馬后（1378- 1402，燕軍入城後被朱允炆所殺，或活活燒死）一人，父子兩代的其他妃嬪應該是被朱棣暗槓。

朱棣登基後立刻處理建文「遺孽」，包括長房朱標的子孫，以及忠於建文帝的臣子，兩者同時進行。

建文四年（1402）七月（南京城破次月），貶吳王朱允熥（三子，母常氏）為廣澤王，居漳州；衡王朱允熞（四子，母呂氏）為懷恩王，居建昌（今遼寧省西部，葫蘆島市下轄縣）；徐王朱允熙（1391- 1407，五子，母呂氏）為敷惠王，隨呂太后居懿文陵。

老頭插嘴：台灣崇祀的廣澤尊王源自福建泉州南安，此神本尊雖托名五代牧童郭忠福，很可能就是朱允熥。

同年九月，僅過兩個月，朱棣召回朱允熥、朱允熞至南京，以不能匡正其兄惠帝及心懷怨懟為由廢為庶人，禁錮鳳陽。改封朱允熙為甌寧王，仍居懿文陵奉朱標祀。

永樂四年（1406）十二月，陵園府邸火災，17歲的朱允熙被活活燒死，呂氏不所終。呂氏生卒年不詳，此時應該不到五十，以朱棣的個性應該不會放過她，朱標一系的女眷應該和建文遺臣女眷一樣，難逃被姦淫凌辱的下場，只是史者礙於老朱家的顏面諱言。

永樂十五年（1417），谷王朱橞以蜀王朱椿三子崇寧王朱悅燇詐稱「建文君」意在謀反，事發後朱允熥暴卒，子朱文坤不知所終。朱允熞死於朱允熥之前，終年不詳，婚姻、子女均不詳。

朱元璋喜歡幹對手的女人，性無能的朱棣喜歡讓對手的女人被人幹，父子血脈相連，只因出身環境不同，以致性力不同，表現也不同，但以玩弄對手的女人來糟蹋對手的心態則沒有不同。

被朱棣「處理」的建文朝「遺孽」超過百人，包括靖難「奸邪」：禮部尚書陳廸、兵部尚書齊泰、鐵鉉，刑部尚書暴昭、侯泰，左都御史景清，右都御史練子寧、翰林院方孝孺等，還有不少心懷愚忠的小臣們，他們家族男丁一律慘遭殺戮，禍及妻女、姊妹，成了官妓、營妓、賤奴。

禮部尚書陳迪時約五十上下，遭磔刑慘死，妻子管氏被縊死。子鳳山、丹山等六人磔於市，親屬一百八十餘人，廷杖後貶竄遠地。陳迪死前，朱棣讓把陳迪兒子的耳朵割下來炒熟，塞到陳迪嘴裡，問他好不好吃，陳迪說，「忠臣兒子的肉，香美無比」。陳迪因妻老醜逃過死後被綠的下場。

兵部尚書齊泰時約五十上下。建文四年（1402），燕軍逐漸逼近南京，惠帝為謀求與朱棣談和，便把齊泰和黃子澄貶謫到外地，密令二人募兵。南京失陷前不久，惠帝召齊泰回京。齊泰未到，京城已失守，齊泰打算潛逃，把自己的白馬塗上墨汁，白馬走了一段路程後因出汗而墨汁褪色，被人認出，因而被捕。齊泰被押回京城，與黃子澄、方孝孺等均不屈而死，家族女眷備受凌虐。齊泰的堂兄弟齊敬宗等都被牽連而死，其叔齊時永、齊陽彥等則被貶戍邊。其子剛滿六歲，免死發配。

老頭插嘴：掩耳盜鈴的白馬塗墨，這貨捨不得棄馬潛行，卻不曉得騎著馬目標顯著；朱允炆就靠這貨削藩，怎能不敗？朱元璋死前，他已官居兵部侍郎，顯然朱元璋在死前已把大明朝的人才殺光了。

黃子澄（1350- 1402），江西分宜縣（今大岡山鄉大坑村）人。太祖洪武十八年會試第一，歷任編修、修撰、太常寺卿、伴讀東宮等職。惠帝即位後，兼翰林學士之職，在建文帝主導下，與齊泰共同謀劃削藩引起靖難。建文四年（1402），燕軍逼近京城，黃、齊被貶謫外地，密令二人募兵。黃子澄微服由太湖至蘇州，要知府姚善起兵勤王。姚善不堪其擾，上奏說：「黃子澄之才足以抵禦災難，不應當將他拋棄在清閒僻遠之地，而令敵人高興。」惠帝復召黃子澄回京勤王，未至，燕軍已經破城。黃子澄逃回蘇州，邀姚善亡命海外，姚善答道：「公，朝臣，當行收兵圖興復。善守土，與城存亡耳。」黃子澄又逃去，與前袁州知府楊任圖謀舉事，被人告發，都被逮捕。黃子澄被送到應天，凌遲處死，家族男丁不論老幼俱被斬殺，倖存的婦女則充官妓與營妓。姚善為麾下許千戶者縛以獻，不屈，凌遲死。年四十三。子節等四人俱戍配。妻宋氏，年四十二，配燕山中護衞指揮紀綱為奴。當年八月，改配旗手衞指揮張㫤為奴。三女俱給都督陳虛家為奴。楊任因藏匿黃子澄被牽連磔死，兩子楊禮、楊益亦被斬殺，親屬戍邊。

老頭插嘴：磔死是「大卸八塊」，凌遲是「殺千刀」，凌遲較磔死為重。

方孝孺與景清因為「表現」突出，受到朱棣的特殊處理。

方孝孺披麻戴孝上朝，面對朱棣的籠絡不假辭色，朱棣翻臉威脅他說：「你不怕我誅你九族了？」方孝孺嘴賤回了句：「就算誅十族，奈我何！」結果害得他的老師與眾多門生均受株連。在方孝孺行刑時，朱棣將其在京宗族、親友、學生，在他面前逐一殺害，史稱「誅十族」，前後受誅者達873人。受牽連者（男充軍、女為奴）數千人。方孝孺最後被凌遲而死，時年四十六歲。明史記載方孝孺入朝前自知不免，「妻鄭氏及二子中憲、中愈先自經死，二女投秦淮河死。」

景清曾任北平參議，受建文命僞與朱棣親善，實則監視朱棣。朱棣登基後，仍居原官（左都御史）。然而景清自知當年之事遲早為朱棣所知，乃計畫行刺朱棣。未成，被滅族，甚至家鄉所有人均被朱棣下令殺死，史稱「瓜蔓抄」。明史未交代景清妻女的下場，野史眾說紛紜，大抵不出官妓與營妓。

《奉天刑賞錄》（教坊錄）記載：「永樂十一年（1412）正月十一日，本司鄧誠等於右順門里口奏，有奸惡齊泰的姐並兩個外甥媳婦，又有黃子澄妹四個婦人，每一日一夜，二十條漢子守著，年小的都懷有身孕，除夕生了小龜子，又有一個三歲的女兒。奉欽（旨）：『小的長到大，便是搖錢樹兒。』」

老頭插嘴：永樂十一年為西元1412年，諸女自建文四年起，已「受辱」十二年。齊泰的姐姐應該六十歲以上，黃子澄的妹妹最少五十歲，幾個老女人每天叉開雙腿，忍辱負重挨肏，仍然堅強的活著。

同書也記載：「鐵鉉妻楊氏，年三十五，送教坊司，茅大芳妻張女，年五十六，八月送教坊司，十二月病故。教坊司安政於奉天門奏。奉聖旨：『分付上元縣抬出門去，著狗吃了。欽此。』」

鐵鉉（1366- 1402，歿年37），河南鄧州（今河南鄧州市）人，元代色目人（白種人）與漢女雜交之後裔。洪武朝以太學生授禮科給事中，後調任都督府斷事。建文初年為山東承宣布政使司參政。建文三年（1400），李景隆兵敗白溝河，鐵鉉與參軍高巍自臨邑趨濟南，偕同盛庸、宋參軍等誓死相守。燕兵趨濟南，李景隆又大敗南逃。五月十五，燕軍攻濟南，鐵鉉與盛庸等倚城抵禦，守城三個多月，適平安統兵二十萬擬收復德州，燕兵恐糧道被斷，朱棣乃解圍北歸。九月，建文帝升鐵鉉為山東左布政使；十二月，更進兵部尚書，以盛庸代李景隆為平燕將軍，命鐵鉉參與軍務。這年冬天，盛庸在東昌大敗朱棣，斬其大將張玉。朱棣逃回北平。靖難前三年戰場一直在河北、山東，由於濟南受阻於鐵鉉，朱棣只好鋌而走險，燕兵由徐州、沛縣一路孤軍南下。

建文四年（1402）四月，燕軍在小河之南與明軍多次交戰，互有勝負。兩軍會戰於靈璧，平安兵潰被擒，盛庸也敗績，燕兵因此渡江。鐵鉉原屯兵淮上，聞南京城破，軍隊潰敗，被俘不降，辱罵朱棣不止。朱棣命人割下他的耳鼻，再下令灼燒他的肉後，割下來，並塞入其口中，並問：「好喫麼？」鐵鉉厲聲回答：「忠臣孝子之肉，怎麼會不好喫呢！」朱棣於是對他施以磔刑，鐵鉉至死罵不絕口。鐵鉉死後，朱棣命人以熱油烹炸其屍身。

老頭插嘴：磔刑與凌遲（又稱寸磔、臠割、剮刑）是不同的刑法，現代人易於混淆。磔刑源於先秦的車裂（五馬分屍），進而為大卸五塊（八塊），凌遲始於五代，宋仁宗時明文入刑，是對受刑人一刀刀的割，技術熟練的劊子手可以割上上千刀，所以俗稱殺千刀。

明史記載鐵鉉之妻楊氏及女兒被沒入教坊司，成為官妓，兒子鐵福安發配廣西河池充軍，83歲的父親鐵仲名和母親薛氏被流放到海南。

老頭插嘴：

《立齋閒錄》卷二採《南京錦衣衛鎮撫司監簿》記載：「十月初五日，山東布政司經歷司送鐵鉉家屬到京。男福安，十二歲，永樂二年發河池千戶所充軍；康七，七歲，永樂元年在鞍轡局病故。妻楊氏，年三十五，十月初五日取送教坊司，元年閏十一月初病故。女玉兒，四歲，送教坊司。父仲名，年八十三，母薛氏，並海南安置。六年，故。

宋端儀的 《明史紀事本末》（卷18）：「妻楊氏並兒女發教坊司，楊氏病死，二女終不受辱，久之，鉉同官以聞，文皇曰：「渠竟不屈耶？」乃赦出，皆適士人。」老頭按：這人睜眼說瞎話，終不受辱？

無中生有的鐵鉉次女詩：

骨肉相離舊業荒，一心何忍去歸娼。淚垂玉箸辭官舍，步斂金蓮入教坊。

覽鏡幸無傾國色，向人休學倚門妝。春來雨露寬如海，嫁得劉郎勝阮郎。

劉郎、阮郎典出自南朝宋劉義慶〈幽明錄〉之「劉阮上天台」，唐劉禹錫〈再遊玄都觀〉詩：「種桃道士歸何處？前度劉郎今又來。」，照字面解，暗指鐵女嫁給她的嫖客。

據王世貞《弇州史料》，鐵鉉被處以極刑後，送教坊司的只有他的妻子楊氏，年三十五，沒有提到女兒如何；而《教坊錄》載：「永樂十一年本司鄧誠奏，有奸惡鐵鉉家小妮子；奉旨依都由他。」是永樂並沒有赦免鐵鉉的女兒。兩說不盡相同，但總歸沒有什麼「嫁得劉郎勝阮郎」的好事。另《堅瓠二集》卷二「鐵鉉女」：「錢蒙叟云。遜國諸書所載鐵氏二女詩。謂司馬就義。二女沒入教坊。獻詩於原問官。詩聞。得赦出嫁士人。余考長女詩。乃吳人范鳳鳴昌期題老妓卷作。詩見張士㵸國朝文纂。時杜用嘉瓊有次韻詩。題曰無題。則非鐵氏作明矣。次女詩末句尤為不倫。愚按立齋閒錄云鉉于壬午十月十七日遇害。子福安發河池所編伍。父仲名年八十三。與母薛安置海南。一女四歲。發教坊。據此。不但詩為好事者偽作。即二女亦偽傳也。」魯迅在其《病後雜談》一文中曾分析過所謂鐵鉉二女詩，指出皆為偽作，他還提出一個帶有意思的結論：「中國的一些士大夫，總愛無中生有，移花接木的造出故事來，他們不但歌頌昇平，還粉飾黑暗。關於鐵氏二女的撒謊，尚其小焉者耳。」游國恩先生曾專門撰文考證此事，結論是「好事者作偽於前，愛奇者傳播於後，不僅文人遊戲，浸成故實，而暴君罪行，亦得以末減矣」。

老頭認為所謂朱棣「赦鐵鉉二女出，皆適士人」是假道學有心的胡扯。然而敗腎的他們不知道：習慣每天挨肏的女人已不能沒有男人，從良其實反而是折磨。

茅大芳（1349- 1402），建文朝任副都御史，靖難役起寄詩淮南守將梅殷：「幽燕消息近如何，聞道將軍志不磨。縱有火龍翻地軸，莫教鐵騎過天河。關中事業蕭丞相，塞上功勳馬伏波。老我不才無補報，西風一度一悲歌。」朱棣即位後，堅拒不降，被朱棣所殺。其子順童、道壽、文生等一併論死，孫死於獄中。茅妻張氏被輪姦四個月死去，屍身還淪為狗糧。還好，朱棣沒想到用狗來幹她。

謝升。父旺，年七十四。男咬兒，年二十，俱本年十月初二日發金齒衛充軍。四女俱送浣衣局。妻韓氏，年三十九，本年九月二十日送淇國公丘福處，轉營奸宿（即流動軍妓）。

牛景先。永樂二年十一月十九日，教坊司官於右順門口奏：「蒙錦衣衛鎮撫司發下在逃官牛景先的次妻，合無照例刺了。」奉欽依：「還照舊例科遲。欽此。」

鄧之城《骨董瑣記》曾引《南京法司記》上一段文字：永樂二年十二月，教坊司題卓敬女楊奴、牛景妻劉氏，合無照依謝升妻韓氏例，送淇國公轉營姦宿。

陳彥回，年四十七，莆田縣惟新里人。任徽州知府。是年十月十一日典刑。妻屠氏，年五十二，元年四月內就浣衣局，後取配蔚州千戶卜友生為奴。

葉惠仲，年六十四，台州臨海人。曾以知縣充修史官，為庚辰會試考官。元年二月二十二日凌遲。妻蕭氏配永平衛千戶秦貴為奴。

胡子昭，年四十一歲，嘉定州榮縣榮州鄉人。由儒士任山東按察司僉事。 庚辰年八月十九日送鎮撫司，九月十一日處決。妻王氏，年四十，帶幼女住兒配千戶喜孫為奴。父複初，年八十三，充軍。母郭氏，年八十一，隨住。男縝，年七歲，習匠，六年五月故；繼，年十四，習匠，永樂三年充軍，九年三月，問合收監聽決，見在。

姚善，字克一，年四十三，湖南安陸州人。任蘇州知府。是年六月二十日送問，七月初十日凌遲。妻宋氏，年四十二，配燕山中護衛指揮紀綱為奴。本年八月，改配旗手衛指揮為奴。長子節，賀縣千戶所充軍；幼子繼兒，蘇州隨母給配，保兒、項兒，永樂九年尚監候聽決。三女俱給都督陳虛家為奴。

廖鏞，無為州巢縣人，已故德慶侯廖權男，任散騎。元年四月初十日，鎮撫司奏送刑部。伊弟銘、鉞俱充軍。父升，甘州充軍。母湯氏，年四十五，並銘女俱送浣衣局。堂兄，烏撒衛指揮基，本年十二月到京自首。

周璇，青州府諸城人，曾抗御燕師。壬午，內難平，戮死。妻王氏，年四十三。男蠻兒，七歲，是年十二月隨母給配為奴隨住，永樂九年三月內收監聽決。

鄭恕，年五十六，台州府仙居縣二十六都人。由訓導舉蕭縣知縣。是年八月十七日典刑凌遲。妻彭氏，年四十七，並妾夏氏，女百家奴，年五歲，俱送浣衣局。男濂，濂男楷，侄韞，韞男申湛，俱發北京種田。男湜，永樂七年三月內，侄汲，八年二月內，各病在監，故。

綜合以上，建文「遺孽」家女眷的下場包括：浣衣局（內廷奴工營兼皇子妓院）、教坊司（官辦妓院）、流動軍妓及錦衣衛、功臣家為奴。分類的差別可能依女人的年紀及美醜，也可能看她們男人的犯行輕重。表面上女人雖然被「凌辱」，然而換個角度來看，除了流動營妓是重活，一般良家婦女一開始可能無法耐得住外，其他的處置其實也是一種享受，畢竟人盡可夫、天天有雞巴吃是很多女人難以啟齒的子夜夢想。

上述的記載殘酷地了揭露人性的現實與不堪，在所有官、私記載裡，包括假道學的胡扯與夢想中，竟沒有一個女人因此自殺守貞（方孝孺家的女眷明顯是被方孝孺逼死）。

然而有一種懲罰卻讓女人不僅不能獲得性解放的紅利，還有無限的屈辱，那就是把女人配給象奴為妻。

中國在先秦時（傳說的年代），中央政府就有皇家動物管理員的職位，《春秋》記載：「昔叔安，有裔子曰董父，實甚好龍，能求其耆欲以飲食之，龍多歸之，乃擾畜龍，以事帝舜，帝賜之姓曰董，氏曰豢龍，封諸鬷川，鬷夷氏其後也。」當時的皇家動物管理員還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官。自漢唐開始，東南亞「番邦」開始向中國進貢大象，隨大象而來的就是馴象師，他們因為瘦小黝黑、裸上身、口操番語、與大象同起臥，被時人鄙稱為象奴，象奴的社會地位低下，與當年的豢龍氏已不可同日而語。「番邦」進貢的大象通常成對，每隻大象都有專屬象奴。大象會交配繁殖，象奴卻都是男性，於是官府就強制將色衰的老妓或罪婦、罪官家眷許配給象奴，除了讓象奴們發洩性慾，主要是讓他們繁殖後代，以便傳承馴象的技藝。元、明、清三代都曾征伐東南亞，擄獲、受貢大象，皇家都有供儀仗的大象與象奴，每個象奴朝廷都得為他們配個老婆，朱棣殺了建文遺臣，把他們的女眷配給象奴。這些女眷雖然不見得個個都知書達禮，但畢竟都出身官宦世家，從此蓬頭垢面跟著裸身、鳥語的番人過日子；晚上還得供番人洩慾，更糟的是番人的性力大多和猴子差不多，通常就只有性騷的本事。

《明史》（列傳31）：「黃觀，貴池人。父贅許，從許姓。受學於元待制黃冔。冔死節，觀益自勵。洪武中，貢入太學。繪父母墓為圖，贍拜輒淚下。二十四年，會試、廷試皆第一。累官禮部右侍郎，乃奏複姓。建文初，更官制，左、右侍中次尚書。改觀右侍中，與方孝孺等並親用。燕王舉兵，觀草制，諷其散軍歸藩，敕身謝罪，辭極詆斥。四年奉詔募兵上游，且督諸郡兵赴援。至安慶，燕王已渡江入京師，下令暴左班文職奸臣罪狀，觀名在第六。既而索國寶，不知所在，或言：「已付觀出收兵矣！」命有司追捕，收其妻翁氏並二女給象奴。奴索釵釧市酒餚，翁氏悉與之持去，急攜二女及家屬十人，投淮清橋下死。觀聞金川門不守，嘆曰： 「吾妻有志節，必死。」招魂，葬之江上。命舟至羅剎磯，朝服東向拜，投湍急處死。」

另有松江謝氏，其夫殉死，有美色配給象奴為妻，婦紿奴曰：「待我祭亡夫，乃從爾。」奴信之。婦攜酒飯，至武定橋哭奠，賦詩云：「不忍將身配象奴，自攜麥飯祭亡夫。今朝武定橋頭死，一劍清風滿帝都。」遂拔劍自刎死。

以上禮部右侍郎妻翁氏、（來歷不明的）松江謝氏被許配象奴，不肯失身自殺的情節相當戲劇性，老頭認為配給象奴是真，自殺之說是假道學粉飾的捏造。

以下這幾個「忠臣」的妻女也被朱棣發配給象奴為妻，明史諱言，見於野史：

胡閏，鄱陽人。大理寺少卿。即時坐誅戮。本月二十五日，其男傅道亦典刑。次男傅慶、複俱戍邊衛，妻汪氏及二女俱配象奴。

郭任，鎮江丹徒在城人。戶部侍郎。戮死。其子經，年三十，本年六月二十五日亦處決金山；保，廣西充軍。三女俱配象奴。

侯泰，字順懷，北直隸順德府南和縣（今河北省南和縣）人，刑部尚書。三十五年正月內到濟南等處運糧，五月內前去淮安等處運糧，本年六月二十一日赴京。行至高郵，與皂隸上高人茅印仔一同被拿。本月二十六日送錦衣衛鎮撫司，七月初十日典刑。弟敬祖，男玘，俱七月十五月典刑。其他子弟多充軍身故。妻曾氏，年四十九，永樂元年三月配象奴剌三為妻。後剌三病故。永樂三年六月（52歲），以老病發與男錦衣衛習匠人侯京兒隨住。六月，送浣衣局。至九年三月，京兒尚在監聽決。

陳繼之，福建莆田縣仁壽里十五圖人。庚辰科進士，戶科給事中。嘗以江南僧道多占腴田，乃奏：「僧道人給五畝，餘以賦民。」 從之。北兵起，繼之又有建白，因肆指斥。京師平，與黃子澄、齊泰、巨敬、韓永輩不服，被族誅。父四季，年六十九，發甘肅充軍。本年十月二十四日行至開封府病故。母黃一姐，年六十五，發甘肅隨住。本年十二月二十九日行至鄭州故。男徵仔，四歲，隨母饒氏給配，後以永樂六年抄送鎮撫司，十月十六日在屯田所病故。妻饒氏即姚氏，年四十二，配象奴阿□為妻。女進奴，年十三歲，配指揮袁江為奴；京奴，一歲，永樂初故。弟餘翔等俱充軍。

朱棣死後，他兒子仁宗朱高熾即位，當年（1424）立即下詔：「建文諸臣家屬在教坊司、錦衣衛、浣衣局及習匠、功臣家為奴者，悉宥為民。」這仁政行得太晚，建文諸臣的妻女已經受了二十年的非人凌辱，死的死，老的老，活著的人「使」用價值也不大了，而生下的「小龜子」和「淫賤材兒」都已不知多少了，這些人並不在「聖旨」中，只能繼續「男龜女娼」。

朱高熾的聖旨也沒包括做營妓的女人和發配給象奴為妻的女人。經過二十年，前者應該剩下不了多少人，後者卻仍得繼續供象奴洩慾，為象奴生下後代。

老頭的話：

朱氏父子畜生般的心態與作為，無意間揭露了女人的可塑性其實極大，老古人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其實有著深層的意涵。女人嫁了皇帝是皇后、是貴妃；嫁了侍郎是夫人，是命婦；嫁了象奴就是象奴妻，不但學了番語，也會馴象；做了幾天營妓，自然就會搖著屁股叫哥哥。

112.09.16彙整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