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湳里：老頭談性

普桑（Nicolas Poussin，1594-1665）The Nurture of Bacchus(局部)

亞莉雅妮是希臘神話裡克里特島公主，父親是克里特王米諾斯，母親叫帕西法爾。當年米諾斯為爭奪王位曾向海神波西頓許願，每年為波西頓獻上最好的公牛。當上國王的米諾斯年年舉辦盛典答謝波西頓；當然也獻上一公雄壯的公牛。然而，後來有一年米諾斯得到一頭美麗的公牛；捨不得把牠獻祭給海神，於是用其他公牛代替。波西頓知道後很生氣，於是施法讓他的妻子帕西法爾愛上那頭公牛，按奈不住內心衝動的帕西法爾竟無恥地主動向公牛求歡，從此每天不斷地和公牛交媾。米諾斯自知理虧，又懼於海神的法力，祇能默許妻子和公牛的姦情。

在公牛不斷地努力耕耘下，帕西法爾生了一個牛頭人身的怪物米諾陶洛斯。米諾斯不但接受妻子和公牛相姦生子的結果，還找了希臘有名的工匠戴達魯斯Daedalus為這個掛在他名下的牛兒子打造一個迷宮。後來，米諾斯親生兒子在雅典遊歷時意外死亡，米諾斯有了藉口興兵攻打雅典。他要求戰敗的雅典往後每年要貢獻七對童男童女，米諾斯把童男童女們趕進迷宮讓公牛兒子吃。

往後幾年，戰敗的雅典人一直奉獻著童男童女。直到雅典王子、海神波西頓的兒子特修斯Theseys出現。勇敢又足智多謀的特修斯自願充當犠牲來到特里特島，克里特公主亞莉雅妮因為特修斯英俊的外貌竟愛上了他，於是吃裡扒外幫特修斯殺了自己同母異父的牛怪弟弟，然後跟著特修斯回雅典。以上是希臘神話中有名的「牛頭怪」故事。

誰知郎心狼心的特修斯在中途停泊在納克索斯島時，趁亞莉雅妮熟睡遺棄了她，逕自開船啟航。故事說獨自一人留在島上的亞莉雅妮不久被酒神戴安尼塞斯遇上，酒神娶她為妻，從此過著幸福又淫亂的生活。歐洲文藝復興時期的畫家有很多以這個題裁的畫作。

酒神在希臘神話中一直是個特殊的神祇，祂不像希臘眾神住在奧林比斯山，而是浪跡天涯，帶給人們歡樂與淫慾。歷史學家認為，約在公元前1500年至1100年之間，酒神信仰就已經在邁錫尼文明中盛行。有些學者相信，這個信仰可能在更早的邁諾安文明時就已經出現。希臘神話中酒神的名字叫戴安尼塞斯（Dionysus），承接希臘文明的羅馬人叫他巴克斯（Bacchus）。

在希臘神話中酒神的母親是底比期王朝創建者的小女兒希蜜爾，神話說美麗的希蜜爾和她的姑姑歐羅巴一樣被宙斯看上，宙斯變身為美麗的公牛誘拐並姦淫歐羅巴；勾引希密爾，宙斯則像邱比特對付賽姬一樣在黑暗的夜裡姦了她，以後每次也都在黑暗中進行。小賤人希蜜爾雖然不知道誰姦了她，然而因為很刺激很爽，也就不計較是誰姦了她，小淫婦每晚脫光衣服打開雙腿等著陌生的男人來姦她。夜夜春宵的結果是希蜜爾中獎了，宙斯知道她懷孕後，也像對其他女人一樣開始要把她甩了。可能希蜜爾反應激烈，宙斯竟無情的用雷電把她打死。不過宙斯動手時先把胎兒從她身體裡拿出來，割開自己的大腿放進去。孩子到足月時就從宙斯大腿生出來，他就是叫戴安尼塞斯。宙斯把他交給山谷女神妮莎撫養，長大後浪跡四方，在小亞細亞學會了種葡萄和釀酒的技術。在流浪途中娶了被特修斯拋棄在納克索斯島的亞莉雅妮為妻。他就是希臘神話裡的酒神、葡萄樹神，也是公牛神。

酒神與亞莉雅妮 Bacchus and Ariadne. 1807. Carlo Albacini. Italian. 1739-1807. marble

睿智的古希臘人把一個被丈夫拋棄的女人藉酒消愁度過一生，改寫成一個美好的結局。

畢竟，現實的真相讓人傷感。

後世的畫家對這個故事很有興趣，在他們描寫這段故事的畫作裡，酒神和亞莉雅妮夫婦坐著馬車華麗出遊，跟在他們後面的是一大堆衣不敝體、如癡如醉的遊女，然而遊行隊伍中一定還有代表性力和淫欲的牧神（人頭羊腳的淫獸），以及一些醜陋但性力優異的精怪。畫家暗示：酒不但可以為女人澆愁，還是女人性慾的觸媒，沒有男人的女人為了追求性的滿足，在酒神的鼓勵下，也就不介意和與畜類為伍了。

睿智的古希臘人知道酒可以消愁，世上藉酒消愁的男女不盡其數，然而酒醒後愁更愁。希臘神話中亞莉雅妮嫁給酒神算是個幸福的結局，起碼表面上女人得到了幸福，還有性福。然而另一個女人與酒神的故事就以悲劇收場。

睿智的古希臘人沒有明講的是，兩個故事中的女主角最大的差別在於年齡。年輕女人藉酒消愁，可以引來無數男人的關懷與覬覦，祇要不在乎名節與名聲，女人會有讓她滿意的肉慾人生。然而，老女人藉酒消愁，祇會造成悲劇。

底比斯王朝的創建者卡德斯摩與當地土著的女王結婚，兩人生了四女一子。大女兒叫雅高微，她和土著頭目耶克勇結婚並繼承王位，繼卡德斯摩後，兩人成了底比斯的統治者：王與后。耶克勇死後，他們的兒子彭修斯繼任底比斯國王，雅高微依照當時的習俗，又嫁給自己的兒子繼續當王后。這時浪跡天涯的戴安尼塞斯帶著他的徒眾回到底比斯。當年希蜜爾未婚生子的行為備受姐妹們的奚落與嘲笑，戴安尼塞斯要報復，正好國王彭修斯也對戴安尼塞斯和他龐大的追隨者感到威脅想要拘禁他們，兩人對抗的結果是戴安尼塞斯作法，讓年華老去、失去兒子眷愛的雅高微酗酒，酒醉中雅高微把兒子看成一頭獅子，也有故事說是野豬，反正不管獅子還子野豬，雅高微帶著一群酒醉的女伴把兒子彭修斯活活打死，還割下了他的頭四處炫耀她的擄獲。（酒神的故事另見拙作：底比斯王朝）。102.09.26初稿；106.01.06增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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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克斯與亞莉雅妮(Bacchus and Ariadne, 1691-94)  Sebastiano Ricci(西維利瑪竇，義大利洛可可時期畫家), Italian, 1659-1734, oil canvas.

合庫任職的末期，兩位老頭熟識的未婚女同事常有失序的表現。

一位喝了酒就會哭，另一位是不喝酒就會哭。

不喝酒會哭的那位當時已近六十，喝酒會哭的四十幾。

我喜歡熟女，在我眼中兩人都還尚有些姿色。

早年兩人都是合庫的名女人，同仁餐敘的常客。

當年或許眼界過高，或許成了公眾人物後正派男人為之卻步，她們的婚事一直蹉跎著。

其實她們當時也不在乎，她們的身邊不乏男人，天天下班後都有節目，永遠眾星拱月，從不曉得寂寞的滋味。

換個角度，當時她們也不可能結婚，不會有男人想娶一個像花蝴蝶的大眾情人、天天有餐敘的老婆。

然而歲月就在歡樂中不知不覺流逝，她們身邊的老面孔逐漸被歲月淘汰。

有天，她們發現最近一次約會己是多年前的往事，飯局也越來越少了。

年輕的那位是前十信職員，十信倒閉後合庫概括承接十信的虧損，也吸收十信的員工，一開始給十信員工臨時人員的職銜，滿一年後成為臨時雇員，爾後雇員、助理員、辦事員、領組逐級晉升或考升。當時低階小妹妹們因禍得福，她們大多祇是高商學歷，由有業績壓力、朝不保夕的信合社職員變成公營行庫的職員。最大的獲益是原本信合社女行員都禁婚，結婚必須辭職。有人因此不婚，有人祇好同居不辦登記。併入合庫後大家都可結婚了。二十年後陸續有人由領組考升襄理，沒考上襄理的老領組一個月也有五、六萬的薪水，最重要的是有老公，有小孩，人生圓滿。

此時那位同事感傷年華老去，前途未卜，她也想結婚了。但她已非當年青春貌美的小妹妹，年華老去的中年婦人不容易找到對象，何況她不肯屈身做小，執意要找個人結婚。

於是她總是在酒後大哭。

同事們知道她有這毛病，更不敢找她餐敘了。

年長的一位大我六歲，算起來還是我的學姐。她中興大學畢業後就進合庫，職稱是辦事員。後來我進合庫由雇員、助理員，爬到辦事員時，她已是一等襄理。她一直是合庫的名女人，從年輕到盛年總是邀約不斷、飯局不斷。然而到了暮年，當年照顧她的長官一個個離開職場，甚至離開人生舞台，她的華麗歲月走到尾聲。往日的繁華讓她忘了女人應該有婚姻，甚至也不知道應該找個好的避風港。然而年華老去，機會不再，祇有藉酒澆愁，沒酒喝的日子並不好過，回首前塵、想到將來，能不哭嗎？

想當年門庭若市，如今門可羅雀，喝酒可以忘記一切，不喝時忍不住就哭了。

女人啊～

為什麼當年青春年少時不肯好好把握？

為什麼年華老去仍不知道尋找適合自己的避風港？

諷剌的是，拋夫棄子的女人，到了人老珠黃倦鳥返巢。沒用的老公有一半機會會接納她，畢竟一夜夫婦......當年被拋棄的子女，也有一半機會會孝養她，畢竟是骨肉親情。

未婚的女人沒有這些退路。

祇能喝酒。102.08.27初稿

魯本斯的酒神（Peter Paul Rubens：Bacchanale）：酒神是個肥胖的糟老頭，已然不具性力，但他卻可讓女人變成性獸。畫中的女人因為頻於淫亂，下身已長出獸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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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古典畫家普桑（Nicolas Poussin，1594-1665）對希臘神話裡「女人與酒神」的故事出奇的有興趣，46歲以前（1639）他畫了很多這個題目的畫作。有趣的是而後，他畫作的題材大多是舊約聖經裡的故事。後世的人也注意到這點，所以他的傳記裡解釋說，在那之前十年，畫家生了場大病，而後畫風就改變了。妳想他生了什麼病？

我祇知道男人喪失了性力後很多想法和看法都會改變。其實女人失去青春後，也如此。遺憾的是有些笨女人一直沒改變，老去的身軀還有著年輕時無知的想法。

以下是普桑關於女人與酒神的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