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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格麗特·熱爾梅娜·瑪麗·多納迪厄(Marguerite Germaine Marie Donnadieu,1914- 1996),人們習稱她「瑪格麗特·杜拉斯 Marguerite Duras」,法國作家、劇作家、編劇、實驗電影導演。

 

1914年,她出生於中南半島的嘉定市(即後來南越的西貢,越南統一後再改稱胡志明市)。父親是數學教師,母親是當地小學的教師;她上有兩個哥哥。在中南半島度過的童年和青少年時代,後來成了她創作靈感的源泉。1943年她把自己的姓改成了父親的老家,一個名為杜拉斯的村莊。

 

二十世紀初,杜拉斯(台譯莒哈絲)的父母響應法屬印度支那(包括今越南、寮國、柬埔寨,以及中國廣東的湛江市)殖民政府的號召,來到時為法國殖民地的越南。然而不久,父親便患上了重病,不得不返回法國,最終在法國病逝。父親病逝後,母親帶著三個孩子留在中南半島,依靠教師微薄的薪水養活三個孩子。日後,杜拉斯談到,在中南半島生活的時期裡,她多次被大哥和母親虐打。

 

15歲時,杜拉斯和一位富有、年長她12歲的中國商人李雲泰有過一段情史。後來她將這段情史寫成小說《情人》,1992年拍成電影(梁家輝主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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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後,杜拉斯的一生只有一段婚姻,卻有多段複雜的男女關係。

 

知乎 2020-10-26 22:13

杜拉斯—隱秘的愛情,永遠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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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前先看的電影,後看的小說。王道乾翻譯的版本非常有韻味,當時很打動我。

 

我已經老了,有一天在一處公共場所的大廳裡,有一個男人像我走來,他主動介紹自己,他對我說:「我認識你,我永遠記得你,那時候你還很年輕,人人都說你美,現在我是特來告訴你,對我來說,我覺得現在你比年輕的時候更美,那時你是年輕女人,與你那時的面貌相比,我更愛你現在備受催殘的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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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格麗特.杜拉斯,法國作家,生於1914年,15歲半在越南遇到她的中國情人李雲泰,兩人在一起1年半,18歲作家在情人的幫助下,回到巴黎求學工作,28歲開始寫作小說,《情人》發表於1984年,作家逝於1996年。也就是說作家在70歲,時隔五十幾年後才將當初這段塵封的禁忌之戀公諸於世。

 

也許作家18歲以前的家庭關係和最初的這段刻骨銘心的情愛經歷奠定了作家一生的反叛、前衛、先鋒,和極力追求情慾和愛情的基礎。

 

杜拉斯的父母都是小學老師,抱著政府宣傳的發財夢來到殖民地越南,父親早逝,家裡投資的土地也化為烏有,兩個哥哥和杜拉斯三個孩子都靠著母親的薪金生活。貧窮並不真正可怕,可怕的是扭曲破碎而令人窒息的家庭關係。大哥殘酷好賭,無惡不作,小哥哥懦弱善良,杜拉斯同情小哥哥卻無力反抗,母親卻一味溺愛自己的大兒子。生活在這樣的家庭,杜拉斯十分早熟,除了堅定地懷有一個寫作夢,對未來幾近絕望。

 

老頭插嘴:寡母溺愛長子,背後有多少齷齪,早熟的她應該知道,卻難以啟齒。。

 

就在她15歲半的時候在湄公河的船上遇到了大她12歲的中國情人,李雲泰是富商之子曾在法國留學,對她一見鍾情,情人顫抖地接近她,把她帶到公寓,杜拉斯並未拒絕,也許她內心是極度渴望的,因為她太需要錢,需要從昏暗的家庭中逃離,需要一個男人來抵消身體和心靈的孤獨感。她太需要被愛了,後來她寫到:

 

「愛之於我,不是肌膚之親,不是一蔬一飯,它是一種不死的慾望,是疲憊生活中的英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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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個時代,這樣的愛情不容於世,注定無果。兩個人之間隔著種族,年齡,世俗和家庭的反對。杜拉斯當時還未成年,情人有可能因為觸犯法律被抓起來,家人知道杜拉斯有了一個黃皮膚男朋友,一邊堂而皇之地享受著中國情人的金錢帶來的好處,一邊以白人高傲的姿態瞧不起情人黃種人的身份。母親甚至對杜拉斯極盡羞辱,剝光她的衣服扇她耳光罵她蕩婦。而柔弱的中國情人無力抵抗父親讓他娶一位門當戶對的中國女孩的要求,否則無法繼承任何遺產。未滿18歲,杜拉斯已經體會到了人世的滄桑,她感覺自己已然老去。

 

「太晚了,太晚了,在我這一生中,這未免來得太早,也過於匆匆。才十八歲,就已經是太遲了。在十八歲和二十五歲之間,我原來的面貌早已不知去向。我在十八歲的時候就變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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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愛情在當時是隱秘的、絕望的、恥辱的。但中國情人給了作家情慾的啟蒙,最初的愛情,以及踏往夢想之地的船票。於作家來說,是一種拯救。而作家晚年時接到李雲泰電話:我一直愛著你。

 

杜拉斯一生非常傳奇,幾次婚姻,無數情人,小說家,導演,編劇,演員,母親。70歲時和27歲的大學生談戀愛,兩人相伴12年直到杜拉斯82歲逝世。她的人生從不完美,但確是異常獨特和豐盛,勇敢而真實。

 

往後,杜拉斯的一生只有一段婚姻,卻有多段複雜的男女關係。

 

知乎 2017-03-04 23:56

杜拉斯| 這個浪蕩的女人,只對一件事忠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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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少女,她聰明、早熟、放蕩,而且不加掩飾。

 

她話還挺多,善於表達甚至常常語驚四座,但還是讓人猜不透言談背後的她。

 

曾經的她,像一塊乾巴巴的海綿,在不經意間被愛和情慾濡濕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從此一發不可收拾,直到死,她還在尋找能夠填充自己的愛情。

 

瑪格麗特·杜拉斯(Marguerite Duras),一個從來沒有離開過愛情的女人。

 

她像野貓一樣從來不掩飾自己的慾望,對愛也好,對性也罷。在《情人》裡,她回憶道:「當他頭天晚上邀請她來這裡的時候,她就立即滿口答應了……她覺得她似乎被慢慢地舉了起來,騰雲駕霧,被帶到一個極樂的世界……」

 

她堅稱在她十五歲的時候,慾望便已經在臉上留下了痕跡。

 

在其他孩子尚未接觸到「慾望」的半點皮毛的時候,杜拉斯已經同陌生人,從海灘的更衣室裡,從火車上,明白了「慾望」意味著什麼。

 

15歲時,杜拉斯在湄公河的輪船上遇到了李雲泰,她的中國情人。在堤岸的公寓裡,她體驗到慾望的力量無處不在、無處不達,「從那時起,我的性經驗總是十分豐富的,甚至是粗暴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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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雲泰給她錢,給她愛情,滿足她的慾望,這是杜拉斯的第一段真正意義上的愛情。

 

事實上,杜拉斯的情慾要比15歲來得更早。她在《中國北方的情人》中袒露,在遇見李雲泰之前,她和她的二哥保爾曾有一段畸形又溫暖的感情,她從保爾那裡完成了情慾的啟蒙

 

少女杜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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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這個男人(李雲泰)還留有什麼其他的記憶?」一位記者曾經問杜拉斯。

 

「慾望的力量,徹徹底底,超越感情,不具人性,盲目。沒辦法形容。我愛這個男人對我的愛,還有那情慾,每次都被我們倆天差地遠的歧義所燃燒。」

 

也許是這位初戀情人在杜拉斯身上所烙下的快感的體驗太深,以至於當李雲泰死之後,即使多年沒有聯繫,杜拉斯還是說:「我從未想到中國人會死去,他的身體、肌膚、陽具、雙手都會死亡。整整一年,我又回到昔年乘坐渡船橫渡湄公河的時光。 」

 

這段溽熱、奔放的愛情持續了兩年,就被永遠地留在了西貢。之後杜拉斯離開了西貢,回到了巴黎。

 

她從小就習慣了四處漂泊,搬了好幾次家,金邊、永隆、沙瀝、西貢……她像隻流浪貓一樣,從不紮根卻自如來去。

 

闊別殖民地的故居近50年後,被人問到「童年的特殊際遇以何種方式讓你之所以成為你?」,她說:「某種野性的習氣還留在我身上,至今依然,我以動物般的依戀來對待生命。 」

 

杜拉斯和她的丈夫(右)和情人(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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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巴黎後,杜拉斯和羅貝爾·昂泰爾姆(上圖最右)結婚,時值二戰,他們因為戰爭而分隔了一段時間。

 

「等待」折磨著她,羅貝爾的生死未卜又讓她幾經癲狂,這段極度擔憂和無法掌控的愛情讓她像是活成了對方的樣子,有些時候「驚訝於自己怎麼還活著」。

 

與羅貝爾的愛情,杜拉斯寫下來的大多是深抑絕望的,她把《痛苦》一書獻給羅貝爾,這是她最重要的一部作品。若是想要探究其中彌足珍貴的原因,也許是她說過的一句話:「人可以在某些事情上說謊,可就是這件事不行,一個人沒法在痛苦這件事上說謊。 」

 

掙扎和無望的等待,總是覆蓋在杜拉斯筆下的人物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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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島之戀》裡的割捨之愛,《長別離》裡徒勞的愛,《烏髮碧眼》裡的不可能之愛……似乎命運總拿這些文本里的人物當試驗品,不斷地測試距離、身份、時間在這些人身上所造成的痛苦,然後看著他們如何去反抗和認輸。

 

一如杜拉斯,她從來沒有擁有過一段完整的愛,可是她又無比偏愛這種「殘缺」。

 

杜拉斯與情人迪奧尼斯·馬斯科洛,杜拉斯稱他為「美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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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貝爾回來的一年之後,他們離婚了。之後,便是杜拉斯和馬斯科洛長達十年的情人關係,他們沒有結婚,卻生下了杜拉斯唯一的兒子讓·馬斯科洛。

 

讓·馬斯科洛在母親過世兩年後,說道:「我愛我的母親,她也愛我,儘管我們母子經常水火不容……她教會我何謂自由,她教我保留野性。還有,尤其是,教會我做菜。 」

 

杜拉斯家的窗戶,圖片出自2014年4月號Le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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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拉斯的生命中不止有寫作和男人,她曾參與政治,還做得一手好菜。也會插花,有人說,杜拉斯花瓶裡的乾花有一種頹廢的物哀之美。

 

她不遺餘力地愛人,極富冒險精神,甘願承受愛欲所帶來的苦難。

 

欣賞她的人不少,她每天都會在家裡的信箱中收到很多陌生人的來信。而其中,有一個叫揚·安德烈亞的年輕人,連續給杜拉斯寫了二年的信。

 

在杜拉斯66歲時,她與27歲的揚同居了,杜拉斯生命中的最後一段「愛情」,是與這個年輕人之間奇異的「不可能之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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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是同性戀,他與杜拉斯的結合,更多的原因是旺盛的欣賞和激情。

 

杜拉斯說:「跟揚在一起,我再度發現:一個人一生中所能發生的最糟糕的事,就是無法去愛。 」

 

這是一段矛盾的感情。39歲的年齡差距和揚同性戀的身份,讓杜拉斯不斷懷疑這到底是不是愛。他們的感情是混沌的,然而她對揚瘋狂的佔有、管制和情慾卻是清晰而強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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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拉斯寫揚,像在寫情色小說。《坐在走廊裡的男人》、《烏髮碧眼》等小說裡,寫了激情叢生卻無法相愛的情人們。

 

杜拉斯認為這種「不可能」也是滋生激情的一部分,就像婚外情和亂倫一樣,越隱秘、越無法理解,則越富激情。

 

「我和他之間的激情是悲劇性的,誠如所有激情。我們不合適,我們的慾望不切實際,激情卻寄生其中。」

 

揚一直陪伴杜拉斯,直到16年後杜拉斯去世。之後,揚也出版了書籍,記錄下杜拉斯在人世中的最後一段愛情:「絕望的情慾、無法實現的歡樂、瘋狂的嫉妒、酗酒、散步、漫無目的地遊蕩、發奮地寫作、放聲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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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拉斯和揚,讓人想起一首法國歌曲《我愛你,我也不愛你》,一對在床上糾纏的男女唱道:「你是浪潮,我是赤裸島……肉體的愛沒有出路……」

 

《廣島之戀》中有一個句子,概括了杜拉斯的每一段感情——深刻又矛盾:「你折磨我,我覺得好舒服。 」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明白任何激情中都有著矛盾情緒在滋生,愛常常是渴望和吞噬。

 

她一生都在追求愛情,卻從不奢談「幸福」,她認為幸福是無法達到,極其神秘的。可這並不妨礙她依然行走在抵達幸福的路上,在《情人》裡,她寫:「我們是情人,我們不能停止相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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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3月3日,杜拉斯在揚的陪伴下去世了。墓碑上只有簡單的兩個字母——她的名字縮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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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拉斯沒有給自己寫下墓誌銘,因為一旦刻上,就定義了一個人的一生。她很多小說也有這樣的特點,讓人看不到結局。

 

於是人們總是猜測,故事裡的女人會等到、愛到什麼時候?

 

有些時候,杜拉斯在小說裡給出了答案。在《琴聲如訴》裡,肖萬無法跟心愛的安娜·戴巴萊斯特共度一生,於是對她說:「有時候,我真希望你死。」

 

所以,杜拉斯所認為的愛情的模樣,也許就是愛到死亡前的最後一刻吧。

 

杜拉斯17歲時(1931)到法國讀書,一開始在大學裡學習數學,後來轉而攻讀法律和政治學。畢業後,從1935年到1941年在法國殖民部當秘書,後來參加反抗運動並加入共產黨。

 

1939年,25歲的她同羅貝爾·昂泰爾姆結婚。二戰期間,由於曾參加反抗運動,羅貝爾被驅逐出境。落腳德國布痕瓦爾德,勉強存活下來。據杜拉斯說,當時羅貝爾只有84磅。1955年被共產黨開除黨籍,原因不詳。

 

她的成名作是自傳體小說《抵擋太平洋的堤壩》(1950)。1959年,她為電影《廣島之戀》創作劇本,因此獲得了第33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原創劇本獎的提名。1984年,她的小說《情人》獲得龔古爾文學獎。

 

杜拉斯的作品包括40多部小說和10多部劇本,多次被改編成電影,如《廣島之戀》(1959)、《情人》(1992)。同時她也拍攝了幾部電影,包括《印度之歌》和《孩子們》。

 

 

瑪格麗特·杜拉斯老年染上了酗酒的惡習,脾氣變得孤僻古怪,最終因喉癌於1996年3月3日在巴黎逝世,終年81歲,葬於蒙帕納斯公墓。

 

 

每日頭條 2017-09-17

杜拉斯:「如果我不是一個作家,會是個妓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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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4年4月,杜拉斯出生在西貢北郊的居民區里。空氣悶熱潮濕,房間暗淡無光。母親看了她一眼,翻過身去了。她最喜歡的孩子已經出生了,何苦還再添一個不喜歡的來?

 

杜拉斯的母親叫瑪麗,一個很普通的名字。她隻身一人來到西貢,是為了響應國家號召。

 

西貢是個大都市,在宣傳畫報上,它看上去更像是縮小版的法國。法式的街道,法式的建築,各種黃皮膚的人在街上走動,與白人有說有笑,生活十分愜意。

 

她剛到西貢,就找到了教師工作。每天,她都頂著炎炎烈日為理想而奮鬥,不久就失去了興趣。因為她戀愛了,她愛上了校長大人。

 

在她眼裡,校長亨利是個可憐人,他的前妻最近得瘧疾死了。她照顧他,安慰他,始終不敢越雷池一步。不過,這種矜持在家裡人給她寄來信件,說她的丈夫亡故之後,迅速崩潰了。

 

她與校長的遭遇是何其相似啊,只有他們才能理解彼此。於是1909年秋,兩人結婚了。這場婚姻沒有得到任何人的祝福。同事們開始給殖民地的部長寫信說,「校長道德敗壞,前妻還沒死,情人就懷孕了。」

 

母親真的是第三者麼?

 

婚後,瑪麗生了三個孩子。大哥皮埃爾最受寵,母親經常說他「高大,英俊,健壯,一個活脫脫的情聖」。小哥哥保爾的性格靦腆,經常處在皮埃爾的壓制下。而杜拉斯則像一個棄嬰,她叛逆不羈,是一匹脫韁的野馬。

 

他們住在一所奢華的公寓的。這是父親去世前,因工作升遷得來的,在車水馬龍的金邊。這所房子是當年柬埔寨國王的王宮,相當氣派。有寬大的花園,巨大的房間,一望無際的玻璃窗。

 

然而 ,母親很焦慮,她不過是這巨大城堡里的垂死的鳥兒而已,沒有工作,卻有三個孩子嗷嗷待哺。

 

杜拉斯七歲,父親去世了。她對父親沒多少印象,後來甚至說,我不認識他,他留給我的全部,只有一張明信片。

 

母親立刻申請了10個月的帶薪假,拖著孩子們回到法國。父親在法國還留有各種遺產,她是為爭遺產去的,還有丈夫的撫恤金。

 

後來一家人再次回到印度支那。這次,母親不想回金邊了,她想去西貢。她寫信給總督說明自己的苦楚之後,被調到了永隆。

 

總是受挫,讓母親很痛苦。她開始往孩子身上撒氣。杜拉斯小學畢業時,她穿得花枝招展去接她,結果卻鬧起來,當場追著杜拉斯叫罵。

 

周圍人都被她的舉動震驚了。

 

這是在外頭,在家裡,母親的暴虐讓大哥皮埃爾非常感興趣。他開始模仿母親,暴打自己的弟弟。

 

家裡從未有過平靜。皮埃爾強勢,無賴,總是欺負保爾。吃飯時也不安生,一直用叉子逗弄保爾要夾的肉塊。杜拉斯憤怒的質問他,「為什麼都是你的?」皮埃爾說,因為我喜歡。

 

杜拉斯一時氣急,對他說,「我恨不得你去死。」

 

說完她走了,留下保爾一個人哭泣,而母親目睹了鬧劇的全程,卻沒有一句勸阻。

 

母親對皮埃爾的溺愛,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方,甚至有些超越母子之情。皮埃爾就是家裡的暴君,昏庸無道,喜怒無常的暴君。他抽上了鴉片。

 

家中的扭曲,開始肆無忌憚的蔓延開來。

 

在《來自中國北方的情人》裡,杜拉斯直言不諱地說,她把第一次獻給了小哥哥保爾。評論聲此起彼伏,有人根本不相信。而杜拉斯則說,「我之所以這樣寫,是因為它是真的。」

 

1929年,母親把杜拉斯送去了西貢的公立中學讀書。西貢是個帶有濃厚南方熱帶風格的熱鬧城市,學校里的白人女孩放學後都有人來接,但杜拉斯沒有。她必須艱苦地往返於西貢與沙瀝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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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渡輪上,她遇見了李雲泰。她終生難忘的中國情人。

 

她告訴她,她如今16歲了。

 

他不信。

 

她說,「15歲,15歲半,行嗎?」

 

他滿意了。他的身後是一輛全新的高檔黑色轎車。那是他家的轎車。他的父親在印度支那有5000套豪宅。在他眼裡,杜拉斯很美,美得仿佛要融化在煙霧瀰漫,炎熱無比的光線里,而他就是拯救這一切的人。

 

每天放學,他就站在校門口等她。這個可憐的人,沒有帥氣外表,雙肩下垂,又瘦又矮,比一般中國男人都難看。可他還是來學校門口等她,然後帶她去沙瀝度假。

 

他吻她,被她一把推開了。她覺得噁心,到第二天仍然覺得噁心,還吐了。

 

他說,「我明白我讓你倒胃口了,你沒必要掩飾自己。」

 

她沒掩飾自己。她只是覺得,這一次找到了可依靠的人。她太年輕,太容易陷入戀愛中。

 

李雲泰的事,很快被母親發現了。但她態度曖昧,沒有阻攔,只是反覆提醒杜拉斯不可以有進一步的接觸。他很有錢,而杜拉斯一家很需要錢。

 

他們一起去高級餐廳吃飯,皮埃爾點了餐廳了最貴的菜,李雲泰則滔滔不絕地講述自己的家族歷史。雙方幾乎沒有交談,更談不上共鳴。

 

狼吞虎咽後,李雲泰付了錢。後來他們去跳舞,舞會很熱鬧。保爾與杜拉斯依舊是一對好舞伴,他們還像以前那樣耳鬢廝磨地跳舞。

 

在他看來,這就是背叛。他曾擔心杜拉斯太年輕,會離開他。儘管他這麼有錢,她還是會離開他的。這是自由——她的自由。

 

他問她:究竟需要多少錢?

 

她反問:我值多少錢?

 

「你想要多少?」

 

「我媽說要500皮阿斯特。」

 

他真的拿出了500皮阿斯特,放在桌上。

 

她以為這就是愛情的終點。其實真正的終點,是李雲泰的婚姻。按照中國的傳統,他要去跟一個從未見過面的女人結婚。他們小時候就訂婚了。

 

李雲泰告訴杜拉斯,「如果不回去結婚,他的父親就要剝奪他的繼承權。」

 

大局就這麼定了。無法挽回?是的。

 

杜拉斯有了一個新情人。出生於律師世家的勒高克。他給杜拉斯寫了很多信,她都視而不見,直到她發現自己懷孕了。她瞞著母親做了人工流產。那年她20歲,獨自一人在巴黎求學。

 

人工流產讓兩人的愛情報銷了,此後杜拉斯又開始與別的男人出雙入對。她一直在找尋某種精神上的契合,想要填補某種缺憾。因為她不缺錢花了。母親在西貢辦了私立學校,招收了很多學生。而她對待女兒,就是源源不斷地給她寄生活費。

 

她可沒有一直靠著母親寄來的生活費過日子。1936年,她的新男友羅貝爾應徵入伍。而杜拉斯拿到了政治經濟和法律專業的學士文憑,在管理殖民的信息處找到了工作。

 

兩年過去了,法國陷入了戰爭即將爆發的陰影中。羅貝爾在軍隊裡越呆越煩躁,他時刻感到軍營里那種有條不紊的生活,抑制了自己的才華。

 

可就在他被調任步兵團後,突然收到了一份電報。

 

「要嫁給你。回巴黎。瑪格麗特。」

 

已經厭倦了軍營生活的羅貝爾再也找不出比結婚更好的理由了。他立刻請假三天,跳上了開往巴黎的火車。

 

他要娶的人,是未來的瑪格麗特·杜拉斯,那個比他大兩歲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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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顧不了許多,他要聽從心靈的召喚。

 

婚禮很莊重,出席的人不多。但多年後,羅貝爾的第二任妻子爆料:當時的證婚人就是杜拉斯的情人。不是過去的,也不是將來的,就是當她發電報讓羅貝爾回來娶她時,她那正在進行時的情人。

 

婚禮結束後,杜拉斯送羅貝爾上火車,回軍營。

 

她自己,則有條不紊的安排著自己的生活。這個時期,她寫出了她的第一部小說《塔內郎一家》。她把手稿寄給了伽利瑪出版社,她很著急,眼看著沒有回應,立刻寫了一封信給出版社。

 

雷蒙·格諾回信了。但他語焉不詳,沒說是否出版。在出版社裡,編輯評價他的文體不夠統一,結構鬆散,風格混亂,思想頹廢,觀察力還可以吧。

 

雷蒙·格諾說,這不要緊,讓她好好寫。丈夫羅貝爾也寫信鼓勵她,杜拉斯聽了他們的建議,回去寫了《平靜的生活》。

 

兩年後,她又寫了《厚顏無恥的人》。

 

與羅貝爾的婚姻里,杜拉斯並沒有放棄戀愛。她仍然有情人,並且她把這種態度叫做彼此自由的生活。聽起來不可思議,但在當時戰爭,炮火,流離失所籠罩下的法國,大家對這種關係採取了容忍態度。

 

當杜拉斯把新的情人迪奧尼斯介紹給羅貝爾時,兩個大男人竟然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迪奧尼斯還說,我與杜拉斯之間是一見鍾情,我與羅貝爾之間也是一見鍾情啊。

 

杜拉斯沒有意識到,她非常愛迪奧尼斯,竟然在不知不覺間拒絕了很多其他的情人。但迪奧尼斯沒有這麼做,他經常去夫婦兩的家串門,也經常給杜拉斯寫信,但他的女人依然眾多。

 

杜拉斯很痛苦,但還不至於陷在打擊中,無法自拔。不過,打擊接踵而來了。1942年深冬,她收到了印度支那寄來的一封電報。電報上說,保爾死了,因為傳染了肺病。

 

小哥哥死了?

 

杜拉斯根本不相信小哥哥會死,肯定是皮埃爾害死了他。肯定是這樣的。她對此堅信不疑。

 

她恨死那個家庭了,什麼樣古怪扭曲的家庭,才會發生這樣的事。她受夠了,於是1943年出版《厚顏無恥的人》的時候,她狠狠地劃掉了本名瑪格麗特·陶拉迪歐,從此以瑪格麗特·杜拉斯示人。

 

她決心與過去一刀兩斷。她的決心也得到了老天爺的回應:《厚顏無恥的人》很成功,她從此步入了作家的行列,開始了一生孜孜不倦地創作生涯。

 

1945年,羅貝爾與杜拉斯回到了聖伯努瓦街。一年後,杜拉斯懷孕了,孩子不是羅貝爾的,是迪奧尼斯的。夫妻倆對這種公開關係具有超高的容忍度,交流也從僅靠情慾過度到了智力上的溝通。

 

然而,孩子的事到底還是踩到了羅貝爾底線,鄰里都覺得孩子是他的,都來祝賀他。只有他和杜拉斯知道事實真相。反常扭捏的氣氛,讓羅貝爾很痛苦。最終,他選擇離婚。他不想見到這個孩子,孕期里就離婚了。

 

杜拉斯的行為有種飛蛾撲火的刺激感,總是帶著浴火重生的誘惑,往烈焰里鑽,而大火卻一次次赦免了她。

 

她的歲月不斷激起火花,最後卻平靜下來。她寫了《抵擋太平洋的堤壩》,銷量不是很好,龔古爾獎上也沒什麼光彩。

 

這一年,母親回來了。她依然愛著皮埃爾,還為他購置了地皮。杜拉斯選擇視而不見,她有更大的殺手鐧。她把《抵擋太平洋的堤壩》給母親看,母親通宵讀完這部作品。

 

杜拉斯期望著能讓母親滿意,寫作是她最拿手的,能讓人刮目相看的技藝。母親當然沒有給面子。她把杜拉斯給罵了,說《抵擋太平洋的堤壩》簡直是淫穢作品,不值得一讀。

 

算了,算了,她已經不在乎那個家,何必還在乎那個家裡的人說的話。

 

專心寫她的東西就好了。1958年,她靠《琴聲如訴》贏回了沉沒已久的聲譽。

 

50年代的最後兩年,她憑著少女般純粹的熱情投入到電影事業中。她在9個月內雕琢出了《廣島之戀》的劇本,後來這部電影轟動了整個西方,橫掃全球文藝界。

 

20年來,她愛上電影,就像愛上另一個情人。她不停地寫劇本,不斷地工作,與閨蜜讓娜·莫羅一起創造電影的新時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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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情人圈正在枯萎,就像魔女手中的受詛咒的玫瑰花瓣。

 

她老了,臉上溝壑縱橫。她的臉,成了世界上最著名的一張臉:一張備受摧殘的面容。

 

1980年,杜拉斯的最後一任情人出現了。

 

他就是27歲的楊·梅勒,一個哲學系的學生。他走上前去,敲開了杜拉斯的家門,毛遂自薦。他說他讀過她所有的作品,甚至因為讀了她而嫌棄其他人的作品。

 

兩人相愛了,年齡相差43歲。

 

楊經常會消失幾天,不久又會回來,但後來這種情況被抹殺掉了。晚年的杜拉斯很專制。她不讓他去見別人,甚至是兄弟姐妹。

 

她的生活被酗酒給毀了,寫作也是罪魁禍首之一。

 

她覺得自己最好的作品還沒出世,而她快死了。她懷著一種刺痛的快感,希望自己能死在作品中。她花了三個月寫出《情人》,不抱希望地寄給了出版社。結果,這部作品成了杜拉斯的代表作,一度暢銷,幾經售罄。

 

《情人》獲得了1984年的龔古爾獎。杜拉斯對獲獎沒什麼感覺,當晚只是和楊一起吃簡單的晚餐以表慶祝。因為這本書就是獻給他的。

 

12年後,杜拉斯去世。

 

楊沒有離開她,寫作也沒有。

 

她如願以償,融化於無窮無盡的愛里,葬身情慾熾熱的字字句句中。

 

 

老頭的話

 

維基百科對杜拉斯的介紹相當簡略,略去了她傷風敗俗和不堪的一面;然而網上介紹她的文章很多,而且都是她自己揭露的;在這方面,她很「坦誠」。作為一個作家,她需要「流量」。

 

看過她的「故事」,老頭感嘆「基因」的奇妙,杜拉斯是她母親的翻版,她母親的感情生活絕對也不遑多讓。

 

 

後記

 

本文發表後,一位「單純」的朋友留言說:

 

坦承的女人。解放的慾望。

在承受大時代的價值觀壓力下。

快樂剩多少。

 

這位朋友以世俗虛偽的觀念來看事情,表面上似乎言之成理,其實只是自以為是的以已度人。

 

女人到杜拉斯的「境界」:有名,有錢,她最大的「不」快樂是,原本就不甚出眾的姿色如今已是雞皮鶴髮,能到手的男人越來越少,到手又擔心留不住,這是她晚年酗酒,脾氣越來越壞的原因。

 

只要還有男人留在身邊,男根插在體內,她不會不快樂,也不會有壓力。畢竟很多醜事其實是她自己有意曝光的,「坦誠」讓她沒有「壓力」,只有刻意掩飾的人才會有壓力。

 

越變態,她越快樂;男人越多,她越快樂。

 

這位「單純」的朋友似乎不知道,國府來台後,台灣文壇成就了不少女作家,其中不少女作家在成名的過程中,以及名利雙收後的感情生活和杜拉斯其實也相差無幾;成名前被老男人玩,成名後玩小男人。只是她們擅於隱藏,也擅於「經營」媒體公關(或巴上一個有權有勢的「大老」讓媒體有所忌憚),所以單純的人們不知道她們的精彩故事。這種人才有「壓力」。

 

111.11.19彙整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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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湳里:老頭談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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