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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中心之芳庭104.03.02

 

已故的歷史小說家高陽先生生前著作無數,尤擅晚清史事之寫作。他曾寫過慈禧全傳歷述咸、同、光三朝史事。第四冊母子君臣一書中提到光緒朝有三位進士,早年均曾在廣州將軍長善府裡一起讀書。後來各自登第後,往來相交頻仍,感情特厚。這三人分別是江西萍鄉文廷式(18561904、廣東番禺梁鼎芬(18591919、廣西賀縣于式枚(18651916

 

說起長善家也算八旗中的書香門第,他任職廣州將軍時期大開幕府,將軍署的後花園館亭極美,題名「壼園」,招攬少年名士陪其子侄志銳、志鈞一起讀書。

 

有趣的是三個好朋友時常一起嫖妓,但總是祇有一人下場表演,另兩人作壁上觀。因為三人之中祇有文廷式是男人,其餘兩人都是天閹,不能人道。

 

往後于式枚終身不娶,收養胞弟之子為嗣。

 

梁鼎芬登第甚早,光緒六年二十二歲就進士及第點翰林,鄉試座師宗人府主事龔鎮湘有個甥女,從小父母雙亡,由舅舅龔主事收養為女,長的貌美能文。龔主事看梁翰林少年得志,也沒仔細打聽就招他為婿把外甥女嫁給他。梁鼎芬推卻不得,又不想自曝其短,祇好當了新郎。婚後兩人過著有名無實的夫妻生活,讓龔小姐空閨長嘆。

 

還好後來文廷式也上京赴考,就住進了梁鼎芬的新居。梁翰林心胸寬大,對好友文廷式供吃、供住,也供枕蓆。梁翰林沿著早年的習慣,女人的事都交給文兄處理,貌美能文的龔小姐梁夫人也不反對身兼兩職,明裡是梁夫人,夜裡爬上文哥哥的床,當隻小母狗。每晚文兄辦事,翰林公一如以往做壁上觀,三人皆大歡喜,其樂融融。後來,下人把事情傳開,弄得京城裡人人皆知。

 

光緒十年中法戰爭起,己升為翰林院編修的梁鼎芬彈劾主和的北洋大臣李鴻章六大可殺之罪,因此得罪了真正主和的慈禧太后,被她以「妄劾」罪重懲連降五級,從正七品的編修降為從九品太常寺司樂,梁鼎芬憤而辭官回籍。

 

回籍之前,梁司樂將房子、妻子都留給文廷式,自己獨自一人南下。不久又從廣東寄來一封休書,讓文龔兩人可以名正言順的出雙入對。然而文廷式原有妻室,還好龔小姐祇要有男人,倒也不計較做小。光緒十六年文廷式也登第了,而且還是榜眼,直接授職編修。龔小姐從編修夫人變成了編修如夫人,繼續過著性福快樂的日子。

 

翰林散館後,專門幫朋友幹活的文編修升了侍讀學士兼日講起居注官。文學士侍讀日講的對象就是光緒皇帝。有趣的是光緒剛好也是性無能,更巧合的是文學士當年在廣州將軍府一起就讀的同學志銳正好是珍妃、瑾妃的哥哥,志銳幫文學士遷線拉皮條,介紹文學士做他妹妹珍妃、瑾妃的老師,沒想到明知此人有那種前科的光緒皇帝竟然也同意。

 

文學士白天對著光緒皇帝講聖人的大道理,就不知晚上是否拿出當年在梁府的本領,來個一箭雙鵰,表演兩招讓光緒瞧瞧,過過乾癮。文廷士後來成了堅定的帝黨,或許是深感皇恩浩浩。但百日維新接著來的是戍戌政變,光緒倒霉,文學士跟著倒大霉,慈禧下令輯拿帝黨,文學士帶著龔小姐東躲西藏、顛沛流離,鬱鬱而終。文廷式死後,龔小姐成了無主之物,雖然聲名遠播卻因生性內性未能主動,文學士生前又未能大肚大量幫她找個主子繼續疼愛。龔小姐乏人作主,以致孤貧無依、生活拮据。史載:重感情的梁鼎芬知情後特地從南方寄了三千兩的銀票給她,讓她晚年的日子可以好好過。

 

出讓老婆的梁鼎芬,當年辭官南下依著兩廣總督張之洞過日子。張之洞調湖廣總督,他也跟到武漢總督府做幕。進入民國後經陳寶琛介紹擔任遜帝溥儀的帝師,曾積極參予辨帥張勛的復辟,民國八年病逝北京,享壽六十一。擅於做代工的文廷式祇活到四十九,相差十二年。想來男人不幹活又肯當烏龜,絕對可以活的比較久。102.10.19初稿

 

 

後記:

 

梁鼎芬讓妻之事也被清末吳研人所著的「二十年目睹的怪現狀」寫了進去,作者在書中將人物的科名倒置書中讓妻的男主角叫溫月江,渾名樑頂糞,擺明就是梁鼎芬。接收朋友老婆的男主角叫武香樓,暗對文廷式。以下就是「二十年目睹的怪現狀」書中的那段:

 

暢懷道:「有一位先生,姓溫,號叫月江。孟夫子說的:『人之患在好為人師。』這位溫月江先生,卻是最喜的是為人師,凡有來拜門的,他無有不笑納;並且視贄禮之多少,為情誼之厚薄。生平最惱的是洋貨,他非但自己不用,就是看見別人用了洋貨,也要發議論的。有一天,他又收了一個門生,預先托人送過贄禮,然後謁見。那位門生去見他時,穿了一件天青呢馬褂,他便發話了,說甚麼:『孟子說的:吾聞用夏變夷者,未聞變於夷者也。若是服夷之服,簡直是變於夷了。老弟的人品學問,我久有所聞,是很純正的;但是這件馬褂,不應該穿。我們不相識呢,那是彼此無從切磋起;今日既然忝在同學,我就不得不說了。』那門生道:『門生這件馬褂,還是門生祖父遺下來的。門生家寒,有了兩個錢,買書都不夠,那裡來得及置衣服。像這個馬褂,門生一向都不敢穿的,因為係祖父遺物,恐怕穿壞了,無以對先人;今天因為拜見老師,禮當恭敬的,才敢請出來用一用。』溫月江聽了,倒肅然起敬起來,說道:『難得老弟這一點追遠之誠,一直不泯,真是可敬!我倒失言了。』那門生道:『門生要告稟老師一句話,不知怕失言不怕?』溫月江道:『請教是甚麼話?但是道德之言,我們盡談。』那門生道:『門生前天托人送進來的贄禮一百元,是洋貨!』溫月江聽了,臉紅過耳,張著口半天,才說道:『這,這,這,這,這,可,可,可,可,可不是嗎!我,我,我馬上就叫人拿去換了銀子來了。』

 

「自從那回之後,人家都說他是個臭貨。但是他又高自位置,目空一切,自以為他的學問,誰都及不了他。人家因為他又高又臭,便上他一個徽號,叫他做『樑頂糞』,取最高不過屋樑之頂,最臭不過是糞之義。那年溫月江來京會試,他自以為這一次禮闈一定要中、要點的,所以進京時就帶了家眷同來。來到京裡,沒有下店,也不住會館,住在一個朋友家裡。可巧那朋友家裡,已經先住了一個人,姓武,號叫香樓,卻是一位太史公。溫月江因為武香樓是個翰林,便結交起來。等到臨會場那兩天,溫月江因為這朋友家在城外,進場不便,因此另外租了考寓,獨自一人住到城裡去。這本來是極平常的事情,誰知他出場之後,忽然出了一個極奇怪的變故。」

 

正是:白戰不曾持寸鐵,青巾從此晉頭銜。未知出了甚麼變故,且待下回再記。

 

「溫月江出場之後,回到朋友家裡,入到自己老婆房間,自以為這回三場得意,二定可以望中的,正打算拿頭場首藝念給老婆聽聽,以自鳴其得意。誰知一腳才跨進房門口,耳邊已聽得一聲『唗』!溫月江吃了一驚,連忙站住了。擡頭一看,只見他夫人站在當路,喝道:『你是誰?走到我這裡來!』月江訝道:『甚麼事?甚麼話?』他夫人道:『嚇!這是那裡來的?敢是一個瘋子?丫頭們都到哪裡去了?還不給我打出去!』說聲未了,早跑出四五個丫頭,手裡都拿著門閂棒棰,打將出來。溫月江只得抱頭鼠竄而逃,自去書房歇下。

 

「這書房本是武香樓下榻所在,與上房雖然隔著一個院子,卻與他夫人臥室遙遙相對。溫月江坐在書桌前面,臉對窗戶,從窗戶望過去,便是自己夫人的臥室,不覺定著眼睛,出了神,忽然看見武香樓從自己夫人臥室裡出來,向外便走。溫月江直跳起來,跑到院子外面,把武香樓一把捉住。嚇得香樓魂不附體,登時臉色泛青,心裡突突兀兀的跳個不住,身子都抖起來。溫月江把他一把拖到書房裡,捺他坐下,然後在考籃裡取出一個護書,在護書裡取出一迭場稿來道:『請教請教看,還可以有望麼?』武香樓這才把心放下。定一定神,勉強把他頭場文稿看了一遍,不住的擊節贊賞道:『氣量宏大,允稱元作,這回一定恭喜的了!』月江不覺洋洋得意。又強香樓看了二、三場的稿。香樓此時,心已大放,便樂得同他敷衍,無非是讀一篇,贊一篇,讀一句,贊一句。及至三場的稿都看完了,月江呵呵大笑道:『兄弟此時也沒有甚麼望頭,只望在閣下跟前稱得一聲老前輩就夠了!』香樓道:『不敢當,不敢當!這回一定是恭喜的!』

 

「從此以後,倒就相安了,不過溫、武兩個,易地而處罷了。這一科溫月江果然中了,連著點了。誰知他偏不爭氣,才點了翰林,便上了一個甚麼折子,激得萬歲爺龍顏大怒,把他的翰林革了,他才死心塌地回家鄉去。近來聽說他又進京來了,不知鑽甚麼路子,希圖開復。人家觸動了前事,便謅了一句小說回目,是『溫月江甘心戴綠帽』。這位喜雨翁要對上一句,卻對了兩天,沒有對上。」(以上摘自二十年目睹的怪現狀」第一後段暨第一二回前段

 

 

老頭評:

 

看了以上故事或許有人會有「盡信書,不如無書」的感嘆,其實小說和歌仔戲一樣,拿了真實故事的架構,加油添醋,甚至竄改事實,大多已偏離事實。一般而言,七分事實,三分虛構的是歷史演義,三分事實,七分虛構的就是小說話本或歌仔戲包括電視劇)。日前老頭提到在中國民間的流傳甚廣的狸貓換太子」就是一例。當年編故事的人絕非不知情,然而為了掩飾宋仁宗姦淫生母的事蹟就創出一個感動人心的悲情故事來誤導大家(詳見拙作:幾乎稱帝的太后&封生母為妃的皇帝)。吾人看電視、看小說,甚至看歌仔戲,也要多看書,不要被電視或小說所欺。105.0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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