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湳里：老頭談性

淡水漁人碼頭104.09.22

以下是個「感人」的故事，原載於AnyElse（每日頭條），這個網頁無法複製，然而故事很感人，所以老頭一個字一個字打出來與各位分享。

這天白雲酒樓裡來了兩位客人，一男一女，四十歲上下，穿著不俗，男的還拎著一個旅行包，看樣子是一對出來旅遊的夫妻。

服務員笑吟吟的遞上菜單，男的接過菜單直接遞給女人，說：「你點吧，想吃什麼點什麼。」

女的連看也不看一眼，抬頭對服務員說：「給我們來一碗餛飩就行了！」

服務員一怔，哪有到白雲酒樓吃餛飩的？再說酒檈裡也沒有，服務員以為自己沒聽清楚，不安地望著那個女顧客。女人又把自己的話重複一遍。旁邊的男人這時發話了：「吃什麼餛飩，又不是沒錢。」

女人搖搖頭說：「我就是要吃餛飩!」

男人愣了一愣，看到服務員驚訝的目光，很難為情的說：「好吧，請給我們來兩碗餛飩。」

「不！」女人趕緊補充道：「祇要一碗！」

男人又是一怔，一碗怎麼吃？女人看男人皺起了眉頭，就說：「你不是答應的，一路上都聽我的嗎？」

男人不吭聲了，抱著手靠在椅子上，旁邊的服務生露出了一絲鄙夷的笑意，心想：這女人摳門摳到家了，上酒樓光吃餛飩不說，兩個人還要一碗，她沖女人撒了嘴說：「對不起，我們這裡沒有餛飩賣，兩位想吃還是到外面排檔吃吧！」

女人一聽，感到很意外，想了想才說：「怎麼會沒有餛飩賣呢？你們是嫌生意小，不願做吧？」

這會兒，酒樓老闆張先鋒恰好巡樓經過，他聽到女人的話，便沖服務員招招手，服務員走過去埋怨道：

「老闆，你看這兩個人，上這祇點餛飩吃，這不是存心搗亂嗎？」

張先鋒微微一笑，沖她擺擺手。他也覺得奇怪：看這對夫妻的穿著打扮，應該不是吃不起飯的人，估計另有什麼想法。不管怎樣，生意上門，沒有往外推的道理。

他小聲的吩咐服務員：「妳到外面買一碗餛飩，多少錢買的，等回結帳時多收一倍的價錢！」

說完他拉張椅子坐下，開始觀察這對奇怪的夫妻。

過一會兒，服務員捧回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在女人面前一放，說：「請兩位慢用。」

看到餛飩，女人的眼睛都亮了，她把臉湊到碗面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用湯匙慢慢地攪拌碗裡的餛飩，好像捨不得吃，半天也不見送到嘴裡。

男人瞪大眼睛看著女人，又扭頭看看四周，感覺大家都在用奇怪的眼光盯著他們，頓時無地自容，恨恨地說：「真搞不懂妳在搞什麼，千里迢迢跑來，就為了吃碗餛飩。」

女人抬頭說道：「我喜歡！」

男人一把拿起桌上的菜單：「妳愛吃就吃吧，我餓了一天要補補。」他便招手服務員過來，一氣點了七八個名貴的菜。

女人不急不慢，等男人點完了菜，才淡淡地對服務員說：「妳最好先問問他有沒有錢，當心他吃霸王餐。」沒等服務員反應過來，男人就氣紅了臉：「放屁！老子會吃霸王餐？老子會沒錢？」他邊說邊往懷裡摸去，突然「咦」了一聲：「我的錢包呢？」他索性站起來，在身上又是拍又是捏，這一來竟發現手機也失蹤了。男人站著怔了半响，最後將眼光投向對面的女人。

女人不慌不忙地說：「你沒瞎忙活了，錢包和手機我昨晚都丟到河裡了。」

男人一聽，火了：「妳瘋了？」

女人好像沒聽到似的，繼續緩慢地攪拌著碗裡的餛飩。男人突然想起什麼，拉開隨身的旅行包，伸手在裡面掏了起來。

女人冷冷的說了句：「別找了，你的手錶，還有我的戒子，咱們這次出來所有值錢的東西，我都扔到河裡了。我身上還有五塊錢，祇夠買這碗餛飩了。」

男人的臉刷地白了，一屁股坐下來，憤怒的瞪著女人：「妳真是瘋了，妳真是瘋了！咱們身上沒錢，那麼遠的路怎麼回去啊？」

女人卻一臉平靜，不溫不火地說：「你急什麼？再怎麼著，我們還有兩條腿，走著走著就到家了。」

男人沈悶地哼了一聲，女人繼續說道：「二十年前，咱們身上一分錢也沒有，不也照樣回到家了嗎？那時候的天，比現在還冷呢。」

男人聽了這句，不由得瞪直了眼，「妳說，妳說什麼」

女人問：「你真的不記得了？」

男人茫然的搖搖頭。

女人嘆了口氣：「看來，這些年身上有了幾個錢，你真的把什麼都忘了。二十年前，咱們第一次出遠門做生意，沒想到被人騙了個精光，連回家的路費都沒了。經過這裡的時候，你要了一碗餛飩給我吃，我知道，那時候你身上就剩五毛錢了……」

男人聽到這裡，身體一震，打量了四周：「這裡……」

女人說：「對，就是這裡，我永遠忘不了的，那時它還是一間又小又破的餛飩店。」

男人默默地低下頭，女人轉頭對一旁發楞的服務員說：「姑娘，請給我再拿一只空碗來。」

服務員很快地拿來一只空碗，女人捧起面前的餛飩，撥了一大半到空碗裡，輕輕推到男人面前：「吃吧，吃完我們一塊走回家。」

男人盯著面前的半碗餛飩，很久才說了句：「我不餓。」

女人眼裡閃著淚光，喃喃自語：「二十年前你也是這麼說的！」說完，她盯著碗沒有動湯匙，就這樣靜靜地坐著。

男人說：「妳怎還不吃？」

女人又哽咽了：「二十年前，你也是這麼問我的，我記得我當時回答你，要吃就一塊吃，要不吃，就都不吃。現在還是這句話。」

男人默默無語，伸手拿起湯匙。不知什麼原因，拿湯匙的手抖的很厲害，舀了幾次，餛飩都掉下來。最後，他終於將一個餛飩送到嘴裡，使勁一吞，整個餛飩都吞到肚子裡。當他舀第二個餛飩時，眼淚突然「叭嗒」「叭嗒」往下掉。

女人見他吃了，臉上露出笑容，也拿起湯匙開始吃。餛飩一進嘴裡，眼淚同時掉進碗裡，這對夫妻就和著眼淚把一碗餛飩分著吃完了。

放下湯匙，男人輕聲問女人：「飽了麼？」

女人搖搖頭，男人很著急，突然他好像想起什麼，彎腰脫下一隻皮鞋，拉出鞋墊，手往裡面摸，沒想到居然摸出五塊錢，他怔了怔，不敢相信的瞪著手裡的五塊錢。

女人微笑地說道：「二十年前，你騙我說祇有五毛錢，祇能買一碗餛飩。其實呢，你還有五毛錢，就藏在鞋底裡。我知道，你是想藏著那五毛錢，等我餓了再拿出來，後來你被我逼吃了一半餛飩，知道我一定不飽，就把錢拿出來再買一碗。」頓了頓，她又說道：「還好你記得自己做過的事，這五塊錢我沒白藏。」

男人把錢遞給服務員：「給我們再來一碗。」服務員沒有接錢，快步跑開了，不一會，捧回來了滿滿一大碗餛飩。

男人往女人碗裡倒了一大半：「吃吧，趁熱。」

女人沒有動，說：「吃完了，我們就得走回家了，你可別怪我，我祇是想在分手前再和你餓一回，苦一回。」

男人一聲不吭，低頭大口大口吞咽著，連湯帶水，吃得乾乾淨淨。他放下碗，催促著女人：「快吃吧，吃好了，我們走回家。」

女人說：「你放心，我說話算話，回去就簽字，錢我一分不要。你和哪個女人好，娶個十個八個，我也不會管你了……」

男人猛地大聲喊了起來：「回去我就把那張離婚協議書燒了，還不行嗎？」他居然大哭起來：「我錯了，還不行嗎？我腦筋抽筋了，還不行嗎？」

女人面帶笑容，平靜地吃完那碗餛飩，然後對服務員說：「姑娘，結帳吧！」

一直在旁觀看的老闆張先鋒猛然驚醒，快步走過來，擋住了女人的手，卻從身上摸出兩張百元大鈔遞了過去：「既然你們回去就把離婚協議書燒了，為什麼還要走路回家呢？」

男人和女人遲疑的看著張先鋒，張先鋒微笑道：「咱們都是老熟人了，你們二十年前吃的餛飩就是我賣的，那餛飩就是我老婆親手做的。」說罷他把錢塞進男人的手中，頭也不回的走了。

張先鋒回到辦公室，從抽屜取出那張早已擬好的離婚協議書，怔怔地看了半响，喃喃自語說：「看來。我腦袋也抽筋了……」

老頭的話：

這是個感人的故事，然而也是個騙人眼淚的「童話」。

大多數的女人面臨男人的薄倖，用溫情喊話的招式其實少能奏效。如果男人有良心，一開始就不會薄倖了。故事中的女人背水一戰，放手一搏，還好她成功了。

世界男女不管任何一方要是變心，另一方想藉訴諸往日情感來挽回婚姻，其實不容易。癥結在心變了，說再多，有用嗎？對方要是有良心，不必你說，他或她事先會做合情合理的安排，不會背棄對方。對方要是沒良心，像故事中的女主角演這種把戲，有用嗎？

其實這故事有個很大的盲點，夫妻兩人奮鬥了二十年終於事業有成，此時男女雙方都已過了人生精華期，男人雖然有錢，然而在性事上絕對已是夕陽西下。和男人一起打拼的女人雖然也成了半老徐娘，然而她畢竟不是被男人豢養的金絲雀，通常她手頭也會有不少私蓄。女人其實不必在乎那個變心的蠢男人，窗外的藍天更美麗，祇要女人把那枝紅杏伸出牆外，無數的春天正等著她。

啟示：不要被感人的故事或搧情的言辭所惑，多想想，妳才不會成為受人愚弄的傻子。105.04.18初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