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物、女人、孔雀魚 @ 草湳里：老頭談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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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嗜好，飼養小動物也算是一種嗜好，養貓、養狗的人最多。寒家比較特殊，家父最喜歡養的寵物是女人。除了女人以外，家父也養小鳥，兒時家裡總有一籠小鳥，有時甚至好幾籠，記得當年家裡養過十姐妹、文鳥、小鸚鵡……。養十姐妹最有成就感，與麻雀近親的十姐妹好養，也很會生，小鳥出生一個月就和成鳥沒兩樣，然後……就開始淫亂的一生。老頭還記得當年常得跑腿去鳥店買飼料。

寒家不祇家父喜歡養女人，家祖父也喜歡，我也喜歡，小犬應該也喜歡；這不能算是祖傳基因，世上大多數的男人都喜歡養女人，能不能養就看有沒有那個能力和本事。

祖父和家父都是小本經營，當年祖父把女人買回來養在家裡，祖父有一妻一妾。小老婆還是個藝妲。藝妲是美名，現代的說法叫高級應召女郎。日據時代，台灣民風「純樸」，賣肉的娼女不像如今有諸多令人混淆的名稱。當年最低下就是妓女，中間的是酌婦，包括後來的酒家女和菜店查某，高等的就被「尊」稱為藝妲，藝妲表面上陪酒不陪宿、賣藝不賣身，其實祇要男人多金、出手豪措，褲子還是會脫下來。祖父少年得志，二十幾歲就白手起家，成了鄉里的頭面人物，也當了保正，不到三十就從臺北娶個藝妲回來當姨太太。然而，養這種「名貴」的女人費心又費力，也耗費家業，以致光復後寒家就敗落了。

家父也是少年得志，他不靠父業自行發跡。他對女人的品味和家祖不同，他喜歡小家碧玉，除了早年曾收編同事的遺孀外，中年以後家父喜歡花錢包養小女人。家祖把女人養在家裡，家父養在外面，格局似乎輸了家祖一籌。然而養女人讓家祖和家父耗盡家貲，一生無成，晚景更是不堪。

老頭是個苦命人，不但沒有父祖的早發命格，甚至一生困頓，祇能省吃儉用過日子。家父為女人耗盡金錢，沒考慮後果與下場，當然也不顧家庭。幸運的是他沒有晚景淒涼，祇是成了妻、子之負擔。老頭以家父為鑒，不想落得如同家父的下場。一生勤儉持家，不會、也無力為女人花錢，加上老頭念舊也懷舊，喜歡老女人，不會喜新厭舊棄養寵物，於是雖然在蒐集寵物的大業上倍感艱辛，然而到了暮年，畢竟也蒐集了幾隻寵物共度晚年，反而把生意做大了。

除了女人，家父喜歡養鳥，老頭喜歡養魚。

暮年後，老頭才想到鳥兒會飛走，魚兒不會，我和家父不同的嗜好冥冥中竟決定了我們父子不同的結局。

老頭養熱帶魚養了快三十年，養過不少魚種，然而常死常買。後來就祇養孔雀魚。

老頭養孔雀魚，也養了十幾年，不時都維持近千隻。

我有一個四呎缸和兩個二呎缸，都有十年以上的歷史。

家裡的孔雀魚是剛和小賤在一起時，她不知從哪弄來百來隻剛生的小魚苗，家裡不方便養拿給我。養大後，繁殖出來的魚越來越多，雖然陸續送人，每次也都送出近百隻，然而家中總維持上千隻的小魚。

小賤家中的魚經常會死，以往相聚後，她偶而也會帶近百隻回去。遺憾的是，常常死，常常拿。我嘲笑她是不是拿回去煮小魚湯補鈣。

孔雀魚是演化下的優勢魚種，很好養，也很會生。

大多數的魚都是體外授精，發情的公魚挑逗成熟的母魚，受刺激的母魚把卵排在水中，公魚就對著卵子射精完成繁殖大事，說來實在沒什麼樂趣。然而孔雀魚卻是少數能做插入性交的魚類，公孔雀魚腹下有一支交接棒，如同男人的陽具，那玩意能插入母魚的體內，在母魚體內射精。然而老頭無聊時常坐在魚缸前觀看，遺憾的是從沒看過公母魚交媾的畫面，想來公魚像自然界大多數的雄性一樣，插入的時間相當的短暫。

有趣的是，孔雀魚如同黑猩猩和狗狗一樣，單一公魚並無法滿足母魚的性慾，母孔雀魚的情愛世界在人類眼中也是淫亂與雜交。

自然界的兩性互動充滿了現實，但絕不會有公義或道德。生物的繁殖包括天擇與性擇，有由雄性主導，也有由雌性主導。大體來說，雄性以暴力打敗其他同性並壓制與馴服雌性與其交媾，甚至成為其「配偶」，可視為天擇。採天擇的生物，雄性會因競爭的演化而體型趨大，體力趨強。採性擇的生物，通常由雌性主導，雄性會因雌性的喜好而演化出華麗或特殊的外表。然而有些生物的演化並不全然是天擇，也不是性擇，而是混合了兩者。有些生物的演化卻看不出是天擇，還是性擇。人類的近親黑猩猩和人類的「好」朋友狗狗即是如此，雄獸的體型並無法壓制雌獸，也無法排除其他雄獸的競爭，更糟的是單一雄獸的性能力根本無法滿足雌獸的性慾，以致雌獸得以頻頻與不同雄獸交媾來滿足她們的性慾。黑猩猩和狗狗的演化其實是在牝獸陰道中競爭，雜交讓公黑猩猩發展出一根靈長類最長的陰莖，而公狗則在陰莖基部發展出一個射精後可以卡住女陰的肉瘤。

性擇會造成生物的雌雄異相，像獅子、像鴛鴦。孔雀魚也是雌雄異相，公孔雀魚有著美麗的尾巴，母孔雀魚卻樸素的像隻大肚魚，表面上看孔雀魚的演化是雌魚性擇的結果。然而母魚旺盛的性慾和公魚的無能，造成了母魚的淫亂，母魚無法祇與擁有最漂亮、最讓她滿意尾巴的公魚交媾，她需要不時會與公魚交媾來滿足她的性慾。理論上，雜交不會讓公魚進化出美麗的大尾巴，神奇的是母魚卻因此發展出另類篩選的方法，母魚在她的子宮裡篩選公魚的精子。

成熟的公魚幾乎整天都追逐著母魚，尋求交媾的機會，一陣追逐後母魚通常都會讓公魚如願，滿足公魚的性需求。然而母魚不會立刻讓公魚的精液和她的卵子結合。母魚可以將公魚注入她體內的精液保留長達十個月。往後，母魚仍繼續與公魚交媾，當她獲得另一隻公魚的精子時，母魚就會開始性擇，如果她對新公魚較滿意，她會將原本體內保留的精子吸收消化為養分，而保留新公魚的精子。當然，如果母魚比較滿意上一隻公魚，新公魚注入她體內的精子將不會被保留，而是直接被母魚吸收為養分。如此，母魚的雄性子代就會有她滿意的尾巴。

母孔雀魚在進化過程中還發展出很多生存優勢，如果把飼養的孔雀魚移到淺缸或廣口小缸裡，母魚會有跳躍出水的習慣。這是數百萬年演化的結果，為了適應長期乾旱，河川或池塘的水涸後，種族不致滅絕的危機。母魚查覺水量減少時，天生的本能會驅使母魚自水中跳出，一躍再躍，可能跳到下個還有水的水塘，以便在原本的水塘乾涸後她還能繼續存活。當然，大多數的時候她跳出後並不見得會遇上新的水塘，她通常會乾死，然而這習性可以讓極少數幸運的母魚繼續存活，並再度繁衍後代。

此時母魚保留公魚精液的作法就派上用場，母魚演化保留著如此的獨門秘技（有些低等生動也有此能力），在她跳離即將乾涸的水塘找到新棲地後，即使沒有公魚，她會讓她體內的精液立刻授精，藉此繁殖後代。往後，她的子代將彼此繁殖，甚至她本身也會與她的子代公魚，甚至孫代公魚交媾繁殖。

小魚長的很快，不久就和親魚沒兩樣了，每天在缸裡除了覓食，就祇見公魚挺著交接棒追著母孔雀，一心一意想交媾。母魚的壽命原本即遠遠超過公魚，即使在正常情況下，母孔雀魚不可避免會與自己的子代，甚至孫代交媾。自然界的生物從來就不介意亂倫，也不會因此生出白癡，那是虛偽又弱智的人類惡意的謊言。

二十世紀以前的人類社會男人們藉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幾乎都能擁有一個名為「老婆」的女人，然而大自裡並非如此，很多雄獸終其一生都不會有交媾的機會。雌獸祇肯讓優勢雄獸交媾。雌獸為某一雄獸生育後代更是宣示效忠或屈服的表現，以人類的語言來說，是「愛」的表現。遺憾的是二十世紀以後，女人走出家庭，進入職場；當女人有了經濟力，女人從此就不需再依賴男人。人類的兩性關係回到了自然界的遊戲規則，有些男人開始面臨找不到女人可以讓他交媾的窘境。還好，在人類進化的過程中發展出一個獨特的兩性關係：買春，男人可以用金錢購買愛情，也可以用少量的金錢購買交媾的機會。然而，女人也因經濟上的獨立而造成普遍的不婚不孕，畢竟女人雖然在經濟上具有獨立的能力，然而大多數的女人還是無力獨力負擔育幼，她們會祇享受性的歡悞，卻不想生小孩。不婚不孕造成人類社會家庭制度開始逐漸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