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湳里：老頭談性

昨天部落格有位朋友留言支持與鼓勵，讓老頭十分欣慰。但他提到老頭：沒有仁義道德的規範，依他自己看法發表他自己的意見。他的話分明誤解了老頭，於是老頭不得不得澄清：個人對仁義道德十分推崇，那是人類至高的美德，但少有人表裡如一做得到。老頭祇是揭露社會諱言的現實，或人類劣根性的醜陋面，並不排斥仁義道德（祇要他真的做得到），老頭鄙視假仁假義的民粹，更鄙視假道學的虛偽。

以下就和各位提提幾則易讓人困惑的民粹式道德。

全聯社的正義感

前身是全國信用合作社聯合社的全聯實業股份有限公司（全聯福利中心）於民國八十七年改組為公司組織。起初經營的並不算好，後來建商出身的林敏雄自張啟仲家族手中買下全聯的股權，行事低調但魄力十足的林氏讓全聯迅速壯大。目前林老板擁有三大事業群，包括：元利建設、華泰銀行和全聯實業。

幾年前全聯開始涉入生鮮食品，賣生鮮食品不免有商品過期腐敗的問題，全聯為了促銷與出清存貨，在生鮮食品保存期限的最後一天一早會以標價八折促銷，到下午四點以後再降為五折來促銷。這是很正常又有良心的商業行為。

社會富裕後人們在飲食上相當注意食物的保存期限，很多人對這種促銷品不屑一顧。但還是有不少貪小便宜的人有興趣，譬如說我。老人成長於台灣匱乏的年代，除非食物明顯腐敗，否則絕不會浪費，當然不會在意食物的「保存期限」，其實所謂的保存期限離腐敗都還有一段時間。目前台灣像我這樣的人也還不少，每天下午四點前，全聯生鮮櫃前總會出現不少這種人。這時四百多年來同胞骨子裡「積極」的個性就表露無遺，很多人在三點就會把八折品拿起，等著四點一到全聯工作人員來改標籤時才拿出來換貼五折標籤然後去結帳。然而晚到，甚至沒晚到祇是老實了些的人，他們買不到促銷品眼紅就向全聯抗議。「搶占」、「抗議」都是我們同胞素來慣有的行為模式。於是全聯總公司採行新作法，工作人員不接受事先藏起、到時再拿出來的商品改標籤，一律請他們放回冷藏櫃；再者改標籤的時間也不固定在每天下午四點，而是不固定地在傍晚時為之。後來我在那時段再去全聯，經常可以看到一大堆老男老女面無表情地杵在冷藏櫃前等著工作人員來改標籤。

看完前述事件，妳可能覺得這事很正常，其實那是潛意識裡的民粹告訴妳正常，這合乎民粹式的公平正義。然而，妳沒想到全聯是個商業體，他有需要執行社會正益嗎？同胞們常常不自覺在掌握資源分配時，忘了自己的身份。執法是公部門的事，維護公義也是政府的事，個人或事業體無庸越苞代俎，也沒那權力。全聮忘了他商人的本分，商人的目的是追求最大利潤，不是維護社會正義，全聯的社會責任是不賣黑心食品，提供價廉物美的商品給消費者。全聯的新作法如果堅持下去，會趕跑即將過期品的潛在顧客，於是那些商品最終得丟棄，損失了全聯自己的利益。

至此，或許妳心中仍然非常的不茍同，內心裡的民粹告訴妳，人們不是應該堅持追求公平正義嗎？我就拿鄭捷事件來說明，身材單薄的鄭捷祇拿一把短刀在捷運車廂裡所向無敵，殺傷了好幾個人，當下雖然也有見義勇為的人，然而幾個「見義勇為」的人卻未能制服鄭捷，畢竟他們也怕死，更糟的是大多數人如同遇上狼的羊群祇會慌張逃命。這時所有民粹「公平正義」的說法都顯的十分可笑。原來民粹祇在沒風險的時候才嚷著公平正義，他們永遠是軟杮子的公平正義，向權威檢舉、打小報告來打擊對手的公平正義。真遇上邪惡與暴力，他們就原形畢露，原來他們祇會挑軟杮子來公平正義。

無聊的老人曾為全聯想過，全聯的正確作法應該是：下午四點一到，打折品一律以五折起標，由出高價的人購買，這事五分鐘之內就可以解決，不會浪費全聯的人力，也不會造成顧客的爭端和不滿，最主要的還能增加自己的收益。104.07.07

假仁假義的民粹

老殘遊記裡提到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同時代的清末小說「二十年目睹的怪現象」和「官場現形記」也都提到這個問題，可惜沒有編入九年國教的教材，因為假道學的民粹永遠不可能接受奸商是社會必要的惡。

清朝以前，苦難的中國常有災荒，包括是旱災，水災，還是蝗災。

祇要發生天災就有兩種人，一個是奸商，一個是善人。

天災一定引起飢荒，奸商運糧進災區高價出售，善人四處募捐進災區賑災。

通常輿論對奸商趁人之危獲取暴利大加撻伐，於是官府就辦了幾個奸商，沒收他的貨物還打板子關起來。

其他的商人看到這樣就不進災區了，因為千里辛苦就為財，賣貴會被闗，賣便宜那倒不如在家抱老婆睡覺。

然而災區因為人們這種愚蠢的正義感，一粒米也不進來，結果餓死一大堆人。

其實災區糧貴本來就正常，商人因為高價就會蜂擁而至，糧多糧價也會下降。這是經濟學的基本原理。

另一種被稱為善人的，其實是假善人，他們利用災變、利用人們的愛心，募到的款項大多中飽私曩。

可是他們畢竟費心費力像狗一樣四處募款，終究還是會帶錢進災區，為了下次募款的信用，也為了做善人的虛榮。

如果正義感做祟，拆穿他們，同樣的災民也會受害。

其實另外還有一種人書裡沒提到：人口販子。

這種人也是趁著天災，人們賣兒鬻女，低價買下模樣乾淨的男童、女童，還有年輕標緻的小姑娘。這些被買下的孩童與女人，未來的命運可想而知。

愚蠢的正義感也痛恨這種人。

可是他們沒想到被買的婦孺，不管是做奴還是作娼，畢竟會活下來了。

如果沒那些人口販子，這些婦孺原本會活活餓死，甚至更悲慘的：被自己的親人吃掉。

世事其實很複雜，偏偏很多人什麼都沒有，愚蠢的正義感和愛心倒是不少。102.07.06初稿

人道的背後

日前國外媒體攻擊孟加拉的成衣廠為血汗工廠，揭露了孟加拉成衣廠薪資超低、工作環境惡劣、而且僱用了大量的童工，一時國際輿論大加撻伐，國際同業甚至呼籲抵制孟加拉的血汗成衣。

資本主義經濟運作有一定的遊戲規則，基本上以法律為準則，尊重市場自由機制，也就是供需和資金自由流動。所有的遊戲規則裡唯獨沒有道德這件事。西方國家實行資本主義已有五、六百年，不可能不知道資本主義的真諦。以道德為藉口，就如同美國以擁有核武化武之名攻打伊朗、伊拉克一樣，然而他們自己卻是世界最大的核武和化武擁有國。歐美各國其實也想到孟加拉投資，但是他們被自己國內高價的勞工綁架，無以競爭祇好把道德抬出來當武器。

勞工的工資水準是供需所決定，不是民粹的道德所能置啄。孟加拉的低工資問題是因為勞動人口素質低，國家基礎建設薄弱，不藉低工資無法吸引資金投資。國民所得低卻又盲目生育多，國家與父母均無法提供資源養活幼童，所以兒童需要工作來養活自己，甚至養活無恥的父母。這些現象不是投資當地的業者造成的。提供工作機會的業者反而是他們存活的最大機會。

如果這些業者受不了假仁假義的道德言論攻擊，結果並不是工資會因此提高，而是業者祇好撤資，資金會移往更有利的地方。後果是孟加拉將更貧窮，很多人會因此無以為生，餓死的人會更多，未能工作的孩童的下場是被無良的父母販賣給人口販子。

要改善孟加拉的低工資現象祇有吸引更多的投資，創造出更多的工作機會，當社會對勞工的需求增加時，勞工的工資自然會上升。問題是孟加拉除了低工資以外，並不具有良好的投資環境。

今天媒體又有關於基本工資的新聞，除了民粹，還是民粹。上文中孟加拉三個字其實也可以用台灣兩個字來取代，我們有好的投資環境嗎？當然，政府有絕對的責任，但整個社會一直有著一些別有居心的人鼓動著一群好吃懶做的寄生蟲到處反對、到處鬧事，台灣的前途真的堪憂。

資本主義除了以守法確立遊戲規則外，最重要的是尊重市場自由，尊重個人財產、遵重契約。如果不守法，什麼事都可以推翻，什麼事都可以不算，社會將會脫序，投資環境趨向惡化，資金祇會外逃。

這些其實祇要讀過大一經濟學的人都應該知道。可惜，有些人永遠祇肯講民粹。102.08.28初稿

順便一提，這幾天在電視上看到新北市那個藍綠通吃的侯爺跳出來，代表大多數的民粹對萬海陳柏廷破口大駡，要他把一億元拿回去，民粹不稀罕那一億元（嘴裡說說罷了，侯爺不會真把一億元退回去，他這番話是嫌錢少）。侯爺會氣急破壞，是因為他明知在法律上，萬海、陳柏廷，甚至八仙樂園不會有責任。然而民粹卻不這麼認為，民粹不喜歡人家誅他九族，卻喜歡誅人九族。民粹不曉得台灣有多少公私機構將場地出借或出租，如此無限上綱會如何？當然，到時民粹會擺出「此一時、彼一時」的嘴臉，於是台灣永遠沒有法治。104.07.07